宁白一回府,等与明正一分开,南烟去了内房,便叫道:“黄强,黄强呢?”
旁边一公差听了,连忙回道:“大人,这黄班头不是请假去访亲了吗?你有何事,可以吩咐我呀。”
宁白认出他叫王越,沉吟了一下,这戴大斑指的汉子,只有黄强和自己懂得其中缘由,一时也跟王越说不太清楚,但此时再无其它办法,便在稍一犹豫之下,从袖中拿出一绽金子,递给他道:“你拿这金子,去戏花楼玩。”
王越一愣,莫名其妙道:“大人这是让我用公款花天酒地么?我可不敢。”
宁白道:“什么公款,这是我自己的钱。你在戏花楼里,给我暗暗地盯着一个手指上戴着大班指的人,如果他没有出戏花楼,你就守在戏花楼里半步也不准出来。如果出了戏花楼,你就跟上他看他去了哪里,找人给我报信儿。一定要小心,别让他发现了。”
王越一听原来有任务,来了兴致,一拍胸膛保证道:“大人放心,小的明白。”拱了手就去了。
宁白在大堂之上闲坐了一会儿,趁左右无人想与脑中简熙说上几句话儿,可是无论他怎么絮叨,怎么敲脑壳儿,简熙都没有一点声息传来。
他折腾了许久,才放弃希望,翻看起桌上案卷来,无非是些陈年旧案,也看不明白那些字,正晕觉欲睡之时,陈令带了一个蓝裙少女进来,那少女瘦弱得像个纸片人,脸上也无多少血色,但脸形倒也清丽。
陈令一介始,原来这少女便是他的小姨子苏香,宁白叫他明日再将她带来,他却等不及,下午就将苏香带了过来。
宁白也唤来南烟,与苏香见了面。那苏香也颇为识趣,见着南烟便低眉顺目,一口一个小姐姐,把个南烟夸得心花怒放,也就放下些许的不情愿,认了苏香这个陪伴儿。
几人正在大堂说着,却见明正换了一身衣服,从堂前穿过。宁白叫道:“明大人,又去看自己的工地么?”
明正听了,也不进来,道:“正是。”
宁白道:“大人前些日子吩咐下来,要替灾民修房安置一事,在下也有些眉目了,大人要不稍待一时,看在下安排是否妥当?”
明正毫不停留,匆匆走着,只在风中传过来一句话儿:“你自己安排就是。”
宁白心想前些天跳着脚拿灾民来逼我的是你,现下对这事毫不关心的也是你。我像是欠你的样儿,到鹤县得罪了有钱人。也罢,反正我也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怕了个甚。
第二日,只听得屋外嘈杂,宁白急探身去看,却见鹤县与他签了捐款协议的十余个富人,以张松柏领头,带着近百名家丁,推了四五十台车进了县衙,将不大的衙门挤得满满当当。
张松柏见到宁白,长长地一个鞠躬:“简大人,咱们来交差来了?”
宁白拱手道:“没想到你们来这么快。怎么这么多车?”
张松柏苦笑道:“都是沉甸甸的真金白银,六万多两啊,可不得这么多车来装。请大人安排清点过目。”
宁白令差役将车中金银都放在后堂,叫陈令去军营请杜再兴派人来看守。自己请了众人在大堂喝水等着清点完毕。
这些富人们看着那些车,一车一车地被推向后堂,脸上都显示出痛惜之情,宁白心中有气,沉着脸训道:“这些金银,都是为了安置两县灾民,建屋安住,这是大善事,诸位如此不甘不愿,未免太过小气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