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私自做主,帮上林申请美国大学,以求近水楼台。
挂了电话,他跟木撅似的站在客厅,孙一涵屡次询问,都被他冷眼相加,惨遭迁怒。
直到他收拾行李告诉母亲要回C省,孙一涵和李母才恍然大悟,李母固然百般阻拦,孙一涵却没多话,只是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义无反顾的跟随李长生回了子房镇。
夏日闷热,院里知了疯了一般扯着嗓子叫个不停,上林心绪烦躁的从外面回来,在玄关换鞋,喊下林拿冰块给她。下林嗯了一声,却没动弹,秋上林换完鞋,擦把汗,想去厨房,把头伸进冰箱凉快凉快,余光扫过客厅,却兀的一怔。
家里来客人了,还是俩。
李长生正对她,神色疲倦,赶了一天路来不及刮胡子,下巴上密密的长了一层胡茬,光线下泛着淡青,他的脸也是青的,铁青铁青,瞪着自己的目光恨不得剥皮抽筋一般。
另一位有点陌生,微微侧身笑看,长长的大波浪卷发随意散落,眉目如画,身量高挑,明眸善睐,顾盼有神,端的是位明艳丽人。
上林笑笑,招呼:“长生来啦。”
心里则琢磨开来,看他神情,这事露馅了,算账来了。可旁边那位又是谁?瞧着面善,莫非也是熟人?但这般美女,自己没有记不住的道理,莫非是李长生的小女朋友?——
他叫女朋友了?
心中泛开五味,酸甜苦辣咸,说不清的滋味。
一面安慰自己,他交女朋友是好事,你不是一直盼着他感情有寄托——什么人哪,前几天才来信说非我不娶,转头你就交女朋友?
你,你道德败坏你!
苦夏,上林例来不爱吃饭,经过介绍,想起孙一涵究竟是何方神圣。虽然孙一涵自己说不是外人,但秋上林可不好真拿她不当外人,让她陪自己吃凉拌黄瓜。驱车到镇上,在小酒仙要了雅间,叫上王伟和几个李长生以前关系不错的同学做陪,因有他们插科打诨,席间倒也热闹,只是李长生的目光如毒蛇一般,时不时盯得上林背后发冷。
她在心中叫苦不迭。
这孩子越长大越不可爱。
她假作无辜,仿佛一切照旧,李长生看在眼里,越来越火。孙一涵在边上听几个男生恭维,笑语盈盈,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这两人的互动,看的越多她越发笃定郎有情,妹无意。
李长生虽然不肯说究竟为什么突然回子房镇,但她只稍微打听了一点消息,很快就串联起来,再联系他们的别扭态度,早就想通了。
送走秋上林,相隔几万里,就不信他李长生不回心转意!
想到这儿,她越发笑颜如花,时不时亲昵的为长生夹菜倒酒,又说起他们在南方的生活,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她和李长生关系匪浅。
上林本来挺心虚,眼神都不敢和长生对视。她也知道自己这事儿办的不地道。别的不说,光凭俩人多年的情分,就不该瞒着长生,用张红卫的话说,长生别看姓李,咋说也是一家人,当儿子看的——她又何尝不把他看成家人?
然而心里总是不忿。
你李长生说喜欢我的时候死缠烂打;说起忙碌,一声不吭,高考完了连通电话都不打,也不问问我考得怎么样,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凭什么你想怎样就怎样?
凭什么连我亲弟弟都觉得我就注定属于你?
种种复杂心思作祟,她才要瞒着李长生,也多少有点赌气的意思。
心虚归心虚,眼看着孙一涵在她面前和李长生亲密无间,火气就压过了心虚。我和你十几年交情,比不过你和美女两年相处?
怪不得不跟我联系,怪不得没空回来,被美人蛇勾魂了吧?
我呸,你瞪什么?你还有理了?再瞪,再瞪我掀了桌子把你和你的美人蛇撵回南方去!
这种情绪,字典里有个词语形容,叫‘吃醋’。
秋上林把新华字典、中华成语典故倒背如流。吃醋的出处在唐朝,太宗时房玄龄的妻子善妒,不许丈夫纳妾,太宗皇帝多管闲事,赐给臣子几名美女,房妻不许,皇帝陛下震怒,说:“你要么喝下毒酒,要么领会美女从此不许妒忌。”
房玄龄的妻子是个硬茬,面对皇帝赐给的毒酒二话不说,接过去一口饮下,皇帝自然看傻了眼,感慨说她宁可去死也不肯与人分享丈夫,实在无法。从此就手罢开,再也不管臣子的家事——自然,他才赐的也不是什么毒酒,而是一杯醋。从此之后,‘吃醋’一说广为传播。
你瞧,秋上林能把典故倒背如流,但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和房玄龄那位善妒的妻子如出一辙。自然,秋上林英明神武,绝对不会承认,她在‘吃醋’!
席间热闹正酣,男生们划拳喝酒好不热闹,上林悄悄起身,出去透气。李长生虽一直和朋友们叙旧,注意力可从没离开过她。见状也推说去洗手间,跟了出去。
小酒仙是上林早年投资的酒楼,几经翻修,占据子房镇商业街的黄金位置,是一栋三层小楼。一楼大堂,二楼雅间,三楼则是办公室。通往三楼的门锁着,上林有钥匙,开了门,去楼顶吹风,楼顶布置了一方小小的温室,养花草虫鱼,还有一架葡萄。
盛夏时分,温室顶部早就打开,微风徐来,坐在葡萄藤下的长椅上,嗅着花草的清香,笑看金鱼儿游来游去。
她正享受,长椅旁边有人坐下,挺有重量,长椅吱哟一声。
李长生才不管气氛如何,沉声:”为什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