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闲落地,摘下咬在嘴上的手套,边戴边说:“你脸上有雪碴子。”
童然:“……”
呵。
“我们换个地方?”陆思闲问。
童然:“去哪儿?”
陆思闲嘴角轻翘:“带你飞。”
临近中午,几人从缓坡登上峰顶,其实陆思闲挑的这座峰坡度不算陡峭,而且周围没有多余的岩石和树,即便摔倒了也不容易受伤,安全性很高。
可童然面对超过40°的斜坡,双腿还是有点发软。
陆思闲留意到了他的表情,“害怕?”
童然理直气壮:“怕有什么奇怪?”
“我小时候第一次体验高山滑雪,其实也很怕,”陆思闲眺望着无边无际的银白,“那时我爸陪着我,你猜他跟我说了什么?”
童然心想无非就是安慰和鼓励。
陆思闲憋着笑:“儿子,你相信我吗?”
童然:“……”
“不好意思,我记错了,事实上他说的是……”陆思闲微笑着伸出手,“Baby,doyoutrustme?”
童然眼睫微颤,片刻后,用力握住了对方。
他们自坡顶俯冲而下,扬起云团似的雪浪,从未被人踏足过的白雪松软深邃,载着他们疾驰而行。
风裹挟着碎雪拍打在童然脸上,雪镜外白茫茫一片,他整个心都快跳了出来,就像第一次坐翻滚列车,当列车升至高点,心脏蓦地失重。
他真的在飞。
和魔术里的飞翔不一样,他的工具不是冰冷的钢丝线,而是大自然赠予的风和雪。
童然紧绷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放松,感受到掌心的握力,他也遗忘了恐惧,只剩下形容不出的刺激和畅快,仿佛连灵魂都是自由的。
他很想大叫,却死死咬住唇,就这么闷不吭声地随陆思闲一滑到底。
终于,风停了。
尾随的雪浪也在阳光下膨散,雪粒落满了两人的肩头。
童然大口喘着气,思维一片空白,甚至控制不住地发抖。
“不闷吗?”陆思闲帮他拉下护脸。
童然抬眼,慢慢回神。
陆思闲仔细打量他一眼,微微皱眉:“嘴上怎么回事?”
童然舔了舔唇,感觉到很轻的刺痛,才意识到刚刚咬得太用力,“哦,我只是怕忍不住叫出声。”
陆思闲:“为什么要忍?”
童然微怔,“不是说在雪山大叫很容易引起雪崩?”
陆思闲失笑:“只有超过140分贝的声音才可能引发雪崩,你就是拿着话筒叫也做不到。”
童然:“可我经常看见雪场雪崩的新闻……”
“那也是极小概率。”陆思闲摘下雪镜,不紧不慢地擦拭,“滑雪时遇上雪崩,一般都是雪板压力导致的,不是因为你叫得大声。”
童然讪讪一笑,忽地想到一件事。
当年遇见雪崩时,后半程他处于半昏迷状态,记忆非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