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沈知初只会受一些轻伤,以为那些人不会太为难她,他以为自己能以最快的时间救她出来,护她周全。
然而,事情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失去了控制,全线崩溃。
这就是“后悔”的感觉吗?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即使有些不甘但很快就能让自己平淡下去,他是那样的自信,以至于看到浑身插满仪器续命的沈知初后,彻底失去了理智,人生中第一次失算。
厉景深恍若听到心里有什么东西瞬间破碎。
“沈知初沈知初”眼泪晕染了他的视线,他轻轻握着沈知初的手,一声接着一声喊她的名字,试图把她叫醒。
他哭的时候没什么声音,只有眼泪不断顺着眼角掉下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得了胃癌,为什么要骗我!”他大脑一片混乱,唯一支撑他的那根筋彻底崩断,疼的他呼吸困难。
安静的icu室里只剩下厉景深的呼吸声,沉重而悲鸣,他们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压抑的哭声竟然可以如此悲怆,仿佛可以把全部痛苦给哭出来。
现场医护人员都有些不忍心去看,刚才陷入疯狂的厉景深仿佛只是一场幻觉,他的镇定徒有其表,一戳就破。
如今任何安慰的话都没用,沈知初的躺下就压下了他的倨傲。
厉景深在哭可他毫无感觉,只觉得脸上冰凉,他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他看着指尖上的泪痕,久久回不过神来,在他记忆中像这样哭还是在他爸妈死去的那一天。
这个地方充斥着压抑的绝望,让他有些不敢待下去,可他不能离开他必须守着沈知初醒过来。
他咬紧后牙槽,试图将心脏那股痉挛般的疼痛给缓过去。
厉景深站起身,双腿发麻,一股劲冲上头眼前阵阵发黑,他缓扶着床头才稳住身体。
过了好半晌,厉景深问道:“她会醒过来的对吧。”不是在问,而是在确认。
医生愣了一下,点头道:“如果病人求生意识再强些,以后会康复过来也说不定。”他这话说的十分委婉,毕竟植物人醒过来的几率太低,而且沈知初还有胃癌,只怕是还没醒过来就死了。
厉景深眼神黯淡,最后微抿着薄唇什么也没说。
沈知初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医护人员二十四小时警惕着,生怕她心跳再度停止。
人一直在icu室,厉景深就坐在床旁边,他一天两夜没睡,也没吃东西,将近十二个小时没喝水,唇瓣已经干燥的起皮。
脸色也没什么血色,甚至透着几分虚弱,他内心悲怆难以平复,可脸上却看不出来有多少波动,所以在赵钱带着手下来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厉总,夫人她这是怎么了?”明明就是间普通的病房,可赵钱却觉得这室内比室外要冷上许多,跟开了空调似的让人畏惧进去。
“植物人。”厉景深淡淡说出这三个字。
赵钱错愕的瞪大双眼,嚅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他把充满电的手机和换洗衣物轻声放在桌子上就离开了。
赵钱一离开,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了,厉景深伸过去手,指尖触碰到沈知初的下颚最后到她脖子上,有一圈红痕,脖颈静脉处明显有几个很深的针眼。
再往下滑,他看到了沈知初的锁骨,伤口已经做了处理,被纱布包住看不到血淋淋的伤疤。
但他很清楚的记得,在他抱着沈知初的时候,类似银钩的利物凿进了她这里。
厉景深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指腹传来的触感凹凸不平,刚碰到那些伤的时候厉景深的指尖像是被烫了一下。
神经崩的很紧,仿佛有巨石压在肩上让人喘不过气,厉景深心如刀绞。
上天以最残酷的方式惩罚他的自负。
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厉景深转眸看过去,给他打来电话的是夏明玥。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从心里生出,厉景深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什么事?”他的声音哑的不像话。
隔着手机夏明玥也听出来了,关心问道:“景深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哑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你给我打电话来有什么事。”
“我景深我害怕,你能不能过来陪陪我?”夏明玥那一身伤在照片上看起来挺严重的,但对比沈知初这一身只算得上轻伤,右手骨折,其余就是皮外伤都是能完全康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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