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婢女连忙跪在了门口,俯地不敢出声。只是一个不能进入内室侍候的三等丫鬟。李妈妈从她身边绕进来,忙请罪道:“是这个小丫头不利索,不小心摔了盘子。郡主恕罪。”
“怎么连个盘子也端不好!”清和郡主怒道:“我这院子不留这样没用的人!罚她去厨房做事去!”
李妈妈一愣,有些迟疑。
这个小丫头,是同她拐着弯儿关系的人。她是帮着安排进正院来,却并不敢安排的太明显,让她从粗使丫鬟做起,做了三个月才提拔成三等丫鬟。而后再一步步地提上去……只要她不出大错儿,是个机灵的,谁也挑不出她的理儿。
李妈妈安排的稳妥,这丫头也算个有眼色肯用心的。平日里表现很好,不知今天怎么失手打碎了盘子。
打碎盘子本不过是小事。
又不是多么名贵的瓷器,且也不是给主子用的。只是她们自己用的瓷器,能有多大的事儿?
清和郡主平日里待下人都还算和善。发生这种事情问一声也就算过去了,怎么今天罚的这么重?
“怎么?”清和郡主见李妈妈迟疑。冷声道:“难道我还罚不得她?”
“没。是老奴的错。老奴这就去安排。”李妈妈闻言知道这是这丫头倒霉,逢上了清和郡主不高兴的时候,忙应下来,躬身行礼后退,到了那小丫头身边低斥了一声。而后便见那小丫头默默地磕了三个头,爬起来摸了眼泪同李妈妈一起离开了。
走离了正房很远,李妈妈才回身道:“眼泪擦擦,哭有什么用。”
“妈妈救我,我不想去厨房啊……”那小丫头边擦眼泪边哀求道。
李妈妈又训斥了她一声,叹道:“是你不走运,恰巧遇上了郡主心中着恼又发不出来的时候。你也别哭了,去厨房待上一阵子,我再替你想想法子。”
“县主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年纪都比县主大,肯定要放出来嫁人的。她身边肯定会有缺。世子爷身边也一样会有机会,你自己用点儿心多学着,埋没不了你。”
那丫头一听才放下了心,擦干了眼泪,好奇地问道:“妈妈,今儿郡主这是怎么了?都迁怒到我们这些人头上了?”
“怎么说话呢!”李妈妈训斥道:“要不是你自己手笨摔了盘子,主子能找到你?”
“我错了,妈妈,是我错了。”小丫头连忙道歉,心中越发地好奇,撒娇道:“妈妈给我提个醒儿呗?我总要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吧?妈妈您老一直都在里面侍候,肯定知道,是不是?我保证谁也不传……”
李妈妈被这么个小丫头抓了手臂一摇,有些心软,心中的确也憋了一些话想要找人说几句,就只当是给小丫头稍微提点儿别不知就里地惹出更大的祸事,口中轻叹道:“这个府中,除了归花院中的那一位,还有谁敢惹郡主不高兴……”
但李妈妈并不细说,叹息了几声,见眼前这小丫头依旧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呢,就轻轻打了她一下,道:“你心中有数就行了,打听的太清楚,是要替谁操心呢!”
“赶紧下去吧你!”
李妈妈打发了小丫头,回头悄悄地走到内室外,听见郡主正同侯爷说话,便守住了门口,没有立即进去。
屋内。
清和郡主美目含了水光,恼恨地看着任平生,问他道:“难道在侯爷眼中,我就是这么个斤斤计较的,舍了那几千两银子的东西就跟割我肉似得,非要想着赚回来!我既然说了给她,那就会痛痛快快地给她,就不会要她一个大子儿!”
“我这不也是看着你付出了这么多,那丫头却连句母亲也不肯叫你,心中替你觉得不公?”任平生皱眉,道:“她那么多的银子白白地放着不花不用,却让你出了私房补贴,这是什么道理?那是你给容儿置办的东西!”
“以我说,你也是太尽心了一些。”任平生道:“大面上不丢分子,以京城嫁女的规矩,你出个六十抬像模像样的嫁妆,已经足够体面了!”
“侯爷这是觉得,我是自找苦吃?”清和郡主眼中的泪滑下来,低泣道:“我这都是为了谁?她是你女儿,身上又没淌着我的血,我巴不得她离的远远的,再不回来才好呢!”
“若不是太子看重她,若不是为了武阳侯府的名声,我做什么要自讨苦吃!”清和郡主恼恨地道:“容儿归我操心,她也归我操心!”
清和郡主恼花袭人,却是更恼任平生——
花袭人是谁?
花袭人是他武阳侯任平生的女儿!说句不好听的,跟她清和郡主没关系!
今日,她为了这个府的体面着想,将给容儿备下的东西给了花袭人,以她的私产出息一时半会儿的确有些吃力再给容儿备下好东西……但无论是花袭人也好,还是任少容也好,可都是他任家的女儿!
尤其是花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