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袭人同宋景轩歇了一会儿,被派去崇安侯府的丁香就已经回来,带回来了徐清黎稍后就会过来的消息。
“你想了解什么?”宋景轩剥了个莲子给她。
花袭人道:“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她的本心,希望她再想一想,将来才不至于后悔。”
宋景轩有些不以为然:“有时候,她自己的意愿并不重要。”
“崇安侯老侯爷此时对这个安排是异常高兴的,因为这本来就是他所盼望的。之前下注失败。虽然损失不多,但也没赢。此时居然意外翻盘。绝不会允许事情再有反复。”
也就是说,徐清黎身上承载着老侯爷的期盼,从前那是没法子,如今有了同新帝贴近的机会,有再次中兴崇安侯府的机会,他怎么会放手这个机会?
“徐二爷也会很乐意。有个女儿是宫中贵主,且不说他的仕途会通畅许多,将来说不定连崇安侯的爵位也能落在他头上……”
“我只想问问,徐清黎本人乐意不乐意。”花袭人打断宋景轩的话,道:“若是她不乐意,我搅了这个安排……不管是老侯爷还是新侯爷,又能如何?不也只能叩谢皇恩。”
宋景轩点头同意她这个说法,却道:“但徐清黎怕就只能与亲人之间的关系,也就紧张了。”
“那要看有没有挺徐清黎。”花袭人微微一抬下巴,道:“难道崇安侯府宁愿得罪我这个百花郡主,也要惩罚徐清黎,让她不能好过?”
那肯定不会。
如崇安侯老侯爷那样的人,永远都是在权衡利弊得失,而不是凭着冲动和情绪喜好。若是徐清黎进宫的事情被花袭人搅黄了,他们闹怒之后,还是会容忍下来。因为显然,维护徐清黎交好百花郡主,绝对比惩罚徐清黎得罪百花郡主,要好上太多太多。
徐清黎是午后才到百花园的。
她穿着一件藕荷色的交领的襦裙,腰间束一道月白色绸带,袅袅婷婷,如同从前一样,显得有些柔弱楚楚动人,让人情不自禁地生出怜惜之情。
花袭人却还是看的出来,徐清黎同往日不一样了。
她扬了扬眉。
待徐清黎过来,花袭人打量她一番,笑着让她坐了,玩笑道:“我以为会看到你哭红眼睛呢。”
这是一个水榭。
墨绿色的琉璃瓦将阳光反射出去,沿着水榭是特意清理出来的疏疏离离的几株荷花,远不似远处浓密,锦鲤在绿荷间穿梭游动,自在安逸。
宋景轩站在水榭的另外一端。
宋景怡静静地与花袭人同坐,只是在徐清黎到来之后,娴静地见了礼。
徐清黎回礼,露出一个笑容,只是有些勉强,坐在了花袭人对面,摇头道:“不瞒郡主,哭过了的。但也不能总哭不是么?我徐清黎还没有那么没用。”
孟如嫣与延平郡王。
尤其是孟如嫣。
那是她交心了十来年的密友。在她早年病重的岁月中,与孟如嫣的友谊几乎就是她生活中唯一的温暖的亮光。
徐清黎从来不曾想过,有一日,竟然是孟如嫣给了她血淋淋的一刀。那么狠,毫不犹豫。
“清黎,既然你内心并不愿意嫁给延平王……发生这种事的确很抱歉,但对于你来说,难道不是你盼望的?”私下里,孟如嫣这么笑着对她说道。
徐清黎惨笑一声,看着孟如嫣毫无愧疚反而是一副“我帮了你为你好”的表情,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害怕地后退几步扶住门框,最后看了孟如嫣一眼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她无法发声,无法控诉。
“后来我想通了,我的确并不真心非要嫁给延平郡王不可,而他和她真的很相配的。”
他们脸上所露出的虚伪的关切,简直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