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或者说是徒单马三,原本是契丹人,本名叫作耶律马三,原来也是辽国的贵族。
辽亡之后,便投降到了金国,由于念过书识过字,所以入了徒单家,成为了名为家奴实为管家一般的人物。
建炎四年,秦桧南归的时候,奉命与其一起归宋的几人之一,就连秦相爷本人,也只当他是完颜兀术送给自己的奴仆兼任眼线,一直不晓得其真正的身份。
那日受擒,本来应该自尽的。
但宋国的赵皇帝见了他和秦大一次,两人便断绝了以身死来护北地家人的念头。
赵皇帝说:“你们若是死了,老子便写封信给金国的皇帝,告诉他你们与老子说了好多的事情,说你们讲那金国的大公主和完颜兀术有一腿,说秦桧之所以会死,全因为伱们给老子透露了消息。”
“不但如此,老子还要替你们塑像建庙,每到过年的时候,便让人给你们多多的烧纸钱。”
某种程度上来说,刘邦确实有些感谢他们。
毕竟杀人全家这种名声,说出去终究是有些不好,两人解决了好多的麻烦。
但所谓‘比之自内,不自失也’,敌人的内部矛盾往往才是致命的。
秦三也想得明白,依着四太子的秉性,不管这话儿是真是假,只要赵皇帝真的这么说了,那在他那里就一定是真的。
反正家人是保不住了,那还不如活着。
从辽到金是要活着,从金到宋,也是要活着。
都一样,都一样。
他虽然说自己只是一家奴,但韩常与赛里都不敢把他当成家奴来看待,毕竟这位已经改了姓氏,确确实实的姓徒单……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现在徒单家主徒单恭,说出了名的不做人事,但凡是个人有的缺点他全都占了,半点也不落下。
这当中,自然也就包括了小气记仇。
两人在颍州府衙内设宴款待这位不速之客,又都没问他为何会出现在南边。酒过了好几巡,一直都在说些客套的话儿。
至于城里的百姓……韩常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反正杀和不杀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坚守这颍州城,守到开封城破,守到四太子自个儿跑了,那时候自己再撤,便谁也说不了什么了。
这般想着,韩常又想着与秦三攀攀关系,毕竟大伙儿都是从辽国来的,也算得上是半个老乡,他举杯道:
“某当年与大驸马也有过一面之缘,常常能够想起他的风采,还想着回上京的时候再去拜访,却不想大驸马英年早逝,当真是世事无常,此番我等当共同举杯,敬大驸马之灵,佑我大金永世万年!”
徒单定哥虽然取了金国大公主,但偏生是个短命的种,连个儿子也没留下,除了一个女儿之外,便只有个过继来的儿子。
可怜完颜兀鲁生得貌美,三十五六的年纪便守了寡,谁见了不说一声可惜。
三人还有席间诸将一同饮了一杯,赛里的亲兵进来朝他附耳说了几句,他皱了皱眉,有些忧心的看了看韩常,又看了看秦三,终于还是走了上前去。
“说是宋军已经开始整兵了,估计就快来了。”
陈家镇离颍州又不远,金兵也不是瞎子,这不足几十里的路上,不知道布置了多少斥候探子宋军的一举一动,他们都是看着的。
韩常深色一滞:“就算是造攻城器械,也没有这么快的……莫非是早有准备?”
那些个攻城的工事那么重,携带多有不便,所以一般都是现造。
但昨日宋军才冒出了头,怎么会今日就要有动作了?
若说早有准备的话……怎么可能!
昨日出现的已经有七八万人,这些人当时没有带器械,难道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没有露面的宋军?!
越想心里头越慌,韩常把杯子一放,与秦三道:
“先生莫要怪罪,宋军那边有了动作,某当去查探一番。”
秦三笑道:“将军当以军情为先……只是不知发生了何事,小人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也不知道这位在徒单家干的是些什么活计,不过镇国大王脑子转得快,想着张俊的兵个个如豺狼虎豹一般,不如带着这位去见识见识……
若他不知兵,难免被吓着,而若他知兵,也当理解对面的厉害。
如此,到时候就算吃了败仗,也有了一个见证,并非是他韩常没本事,实在是对面太厉害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