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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第1页)

老鼠便吱吱尖叫,四处乱窜,在房梁上拉屎、把房梁都染白了的麻雀,也惊飞起来,啾啾的叫声像鬼哭一般。

1959年的时候,奶奶69岁,她应该生于“快活的十年,”  可快活的时代却没在她的性格发展上留下印记。她身材健硕,差不多6英尺高,能背起180磅的重物,不用猜她肯定是反对女人束腰的。她弯下腰,手掌能毫不费力地触到地面,还能把一袋80磅重的鸡饲料扛上肩头。她不把当地观念放在眼里,头发染成了红褐色。不戴顶帽子、不把浑身上下甚至牙齿收拾利落,她是不会去镇上玩纸牌的。奶奶喜欢各种不同的纸牌玩法。她觉得不喜欢玩牌的人,肯定是智力发育有问题。

奶奶嘴里总叼根点着的纸烟。她一天能抽60根。为省钱,奶奶把烟卷得很细,像织毛衣的针一样。夹在她肿胀的手指间,这些纤细精致的烟卷好像没有似的。

除此之外,她说话也简洁直率。爸爸的栗色轿车刚从院子开出,我们还在院前台阶上向他挥手道别,她便让我知道了。

“我们先把事情说在前面,”她跟我说,眼睛没离开正驶上公路的车子,“话我从不说两遍。要是你跟这儿的人一样,就会像个他妈的印第安人一样野。我的孙子孙女都不听话。你要长点脑子。我从不聊天扯淡,不听别人吹牛,也不瞎吹。你爸爸不乖的时候,我拿皮带抽他。我也肯定会抽你,明白吗?”

“明白。”我心里一沉。爸爸的车在坑洼不平的路上左右摇摆,消失在路的尽头。

“这些可恶的蚊子要把我活活吃了。”她拍着胳膊,“我进屋了。”

我跟在她身后。她穿双破球鞋,鞋带都没了。房里昏暗,半明半亮的光在每个房间都会改变形状。客厅拉着百叶窗,散发出酒窖般的潮气。幽暗的空中,有苍蝇在翻筋斗。还有些苍蝇拿自己子弹模样的身体“啪啪啪”地撞向窗格。 。 想看书来

看客(4)

奶奶走到厨房,把壶放到炉子上,烧水喝茶。她点了一根火柴棒粗细的烟卷,透过蓝色的烟雾,问我饿不饿。

“我身边的人一般都不抽烟。”我跟她说,“我的肺不好。爸爸为这个,从不在家里抽烟。”

“这样啊?”她温和地说。她嘬着烟卷,脸颊深陷。我脑子里有个意象,似乎看到了她以后躺在棺材里的样子。“你不太会喜欢这里,”她说,“我整天都抽。”

我咳嗽几下,没什么效果,没人在乎。她不像妈妈那样重视我的咳嗽。

“我妈妈的肺也不太好。”我说,“她现在在一家肺结核疗养院。”

“听说了。”奶奶说道,起身去拿响起哨声的水壶。“噢,稍微休息一阵,她很快就能好的。肺结核不像过去那么厉害,有了那么多新药。”她想了想,“不过,你爸守着她这个病殃殃的,还会没完没了。在这种事上,梅波尔是个没用的笨蛋。”

我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从没想过自己会活到这么一天,有人当面骂我妈妈是个没用的笨蛋。

“来点茶?”奶奶把热水倒进一只棕色茶壶。

我摇摇头。

“你几岁了?”她问道。

“11。”

“也够年龄了,”她从架子上取下一只茶杯,“茶可以活动肾脏,把血管里的毒物带走。中国人就是因为喝茶才活得那么久,都能活到一百岁。”

“我不知道妈妈会不会让我喝茶。”

“你这小孩子担心得太多了,是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问题我从没想过。我想说点别的,把话题岔开。

“小孩子在这儿能干点什么呢?”我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问道。

“嗯,我们可以玩纸牌。”

“我不知道纸牌怎么玩。”

她真的有点惊讶。“什么!你都十一岁了啊!”她叫起来。“你爸爸五岁就会玩了,我每个孩子都教过!”

“我从来没学过。我们家连扑克牌都没有。爸爸讨厌扑克牌,他说小时候玩得太多了。”

听到这些,奶奶扬了扬眉毛,“真的吗?哼!”

“我不会玩牌,我能干什么呢,能玩点什么?”我故意做作地继续问道,以为这样才算有礼貌。

“自己找乐子吧。我从不觉得玩是难事。发挥一下想象力。拿把扫帚扮宁录 也行。”

“宁录是谁?”我问道。

“猪一样蠢。”她嘟哝了一句,然后声音提高了些,冲着我说:“别问我问题,我也不会骗你。喝你的茶吧。”

那时候,也就这样了。

说自己找乐子挺容易,但到底该怎么乐却是个问题。有段时间,我是个很无趣的小孩。没人和我玩,没有马骑,没有枪打金花鼠,也没有狗陪伴左右。除了《乡村杂志》和《西部商家》,也没什么东西看。既没好看的事儿,也没有趣的人。我翻遍了奶奶的抽屉,结果和爸爸妈妈的抽屉一样,没什么让我惊奇的物件。

那些日子很热,热得我的玩心都从身体里蒸发出去了。我闷闷不乐、无精打采地在房子里兜圈子,毫无生气,骨头散架一样,就像软骨病的孩子,连自己都撑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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