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听旨。”
宋璟呆了,但很快走下堂来跪拜接旨。
只听特使念道:“皇上手谕:着令宋璟立即放张昌宗回官,不得有误。钦此。”
圣旨岂敢违反,宋璟只得立刻放人。眼看张昌宗跟着特使出了御史台衙门,大摇大摆地走了。
宋璟气得直跺脚,叹道:“悔不该不听太平公主的活。真该昨晚连夜审判,把这个贼鞭死!”
怀素在一旁说:“真是知母莫若女呀!”
宋璟则说:“不对,应当是知女莫若女。”
这句话让他说对了,但说迟了。
武则天在朝堂上当着满朝文武一时冲动,把张昌宗交给了宋璟,回到寝宫后立刻就后悔了。回想他入宫十多年来,日夜相陪,给了自己多少欢乐与爱抚……但转而又想,朕乃堂堂一国之君,岂能为这点儿女情而自毁国法?
恰恰这时张易之求见。她知道他要说什么,没等他开口,便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为何而来,只是他做事太张狂,我不能无视满朝大臣的意见,也不能蔑视由朕亲自制定的国法。他这叫做‘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下去吧。”
张易之几乎是哭着离开女皇的寝官的。
但张易之刚走,武则天又后悔了。他与我恩爱有年,又教我采补长生之术,应该给他些面子。想喊住他,他已走远了。
最难熬的是晚上,实在太冷清,太孤独。起初,她想命太监去叫张易之或其他人来侍寝,转而一想,就一晚上,难道就捱不过去?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一人拥裳而眠,因为是单独一人,想的也就更远。从太宗、高宗,想到冯小宝、郭道士,想到张易之、张昌宗……就在张昌宗这里卡住了,眼前出现的是他通体雪艳、完美无瑕的肌肤,鲜细柔润的嘴唇。他那如舞蹈般的举止,如音乐般的话声,他那渗透到全身乃至毛发中的魅力,还有他那……难道从此再不能拥有?我已八十有一,来日屈指可数,身为帝王,这点及时行乐的权利都没有?
她感到很奇怪,怎么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就那么难舍难分,在眼里就那么完美无缺,甚至明明是缺点和罪孽也都看不出来?看出来了,也觉得情有可原。她想了很久没想通。不过,当她突然想到当初高宗对待自己的那份爱时,她想通了。当年,自己在宫中也算作恶多端,光杀人案就好多起,难道他不知道?不怀疑?然而他全部原谅了我,宽宥了我,因为他太爱我,他缺少不了我;正如我太爱他,缺少不了他……
想到这里,她不愿再想,她只盼天快亮。天一亮,她将亲写手谕,命特使去救他回来。
武三思亲眼见到张昌宗被宋璟带去御史台,心中暗喜。但第二天,又听说武则天下旨把他救回宫了,不免大惊。当晚,他便来找太平公主。但门上说,公主一早就出去了,至今未回府。问什么时候回来,说不知道。他只得快快回府。
其实,太平公主并未出门,她正在家中陪一个情人。为了不让人打搅她,便叫门上回绝一切来访者,一律说公主不在家,什么地方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这个情人是司礼丞高戬。太平公主与他有多年的交情,她不仅迷上他的一表人才,更迷上他的儒雅文才。与他一起,吟诗唱曲,下棋作画,你唱我随,琴瑟和谐,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愉悦与畅快。但是今天高戬兴趣全无,他是来求公主一件事的。
“公主救我。”高戬一进门,就这样对太平公主说。
“你看把你急的,什么大不了的事,坐下歇歇再说。”
太平公主使个眼色,侍女们全部退下。两人相拥而坐。高戬便把所求之事细细说了。
太平公主听了笑道:“我原以为天塌下来了呢,原来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了。”
说完,双手拉着高戬走进内室,边走边说道:“今晚,就完全属于我俩了。”
第十二章 第十九般武艺
在宫廷政治斗争中,十八般武艺是不够的,于是太平公主熟练地使出她女性特有的十九般武艺。她运用自如,处处得手。
太平公主府上有一个丫环叫宁怀棠,小名秋棠,年方十六,长得白里透红,细嫩无比。那一双眼睛,如两潭秋水,那一双眉毛,如两弯新月,眉目间隐藏着千种柔情,万种风流。那日上街买针线,因遇净街,突然挤过一群人,把她的鞋子踩掉一只。待平静后去找,却见一书生模样的人正拿着那只鞋呆着。因光着一只脚,她也顾不得羞怯,上前向那书生道了万福,说道:“相公手上那鞋是我的,请还给我。”说着抬眼一看,那相公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对,各自都愣住了。
那相公二十七八年纪,头戴紫红巾,身着蓝绸衫,浓眉凤眼,双目有神,鼻正口阔,脸方额宽,眉宇间英气逼人,实在是个英俊无比的书生。那书生见眼前这个美若天仙般的小姑娘,不觉一惊,哪方风水养得如此好美人?见她向自己讨鞋,便双手捧上。
秋棠伸出纤纤玉手,轻轻从他手上取了过来,道了声谢,便忙着躬身穿鞋。
那书生见小姑娘一双小手灵巧地翻动着,把那只小巧玲珑的脚穿进鞋里。又见她那微微耸起的臀部,丰满圆滚,实在诱人,便胡思乱想起来。等她穿好鞋,便大胆开了玩笑说:“小生为小姐拾了鞋,不知小姐有什么酬劳?”
秋棠见那书生不像歹人,也就大着胆子回答道:“刚才不是已给相公行礼道谢了吗?”
那书生却说;“刚才小姐虽然行了礼,在下也还了礼。你不是还欠我一个拾鞋的人情吗?”
秋棠见这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