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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第2页)

“你先赖的!”

“玩不起就别玩,你是输急了吧?”

“我才没急呢,我也没输——10∶7!”

两个人差不多是在同时宣布赢了对方,都举拍欢呼起来,一个比一个声高,试图盖过对方,并在欢呼声中夹杂着对对方的奚落。

“我赢喽!我赢喽!真臭!顺风还输球,算是臭到家了!”

“赖都没赖赢,真现!”

“还敢玩吗?我让你五个球,你真不是我对手。”

“我用脚拿拍子跟你打一盘吧?跟这种比较差的人打球真让我水平下降。”

两人是越说越来气儿,毕竟马林生是老姜,刻薄话说得是又多又快不带重样儿的。马锐渐渐有些说不过,也是带气儿,嚷嚷着再打一盘,抛球用力抽了过去。

马林生正说得来劲儿,连损带挖苦,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微笑一会儿鄙夷,完全没防备,看球来了非但没接没躲,反而仰起了脸。

那球借助风力飞得十分迅速、有力,不偏不斜正击中马林生的右眼角。

他“哎哟”一声,忙用手捂住右眼,半天没动也没吭声。接着,他抬起脸,用唯一的一只眼睛盯着马锐,说话的口气也变了。

“给你脸了是不是?”

“不是故意的。”马锐上前扳父亲捂着眼的手,“我看看打哪儿了?”

“少碰我!”马林生用力甩开儿子的手,那只露在外面的左眼目光凶狠,“对你客气点,我看你就有点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马锐自知理亏,讪讪地站在那儿,不敢做声。

马林生恨骂连声,“真他妈登鼻子上脸,得寸进尺,就欠像过去那样天天打着骂着,你才老实。你他妈这就叫贱!不识抬举!动手打起我来了——狂得你!”

马林生把拍子往地上一摔,气哼哼捂着眼睛回家了。

“怎么啦?”拎着一瓶酱油一袋味精的夏青路过,见状停下来问马锐,“你爸干吗发这么大火儿?”

“没事。”马锐低头捡起扔在地上的羽毛球拍,佯装无事地笑笑,“我打球碰着他了。”

“那也不至于呀,又不是成心。”

“打疼了呗。”马锐没精打采地扛着两副球拍往家走。

马林生在家里凑着墙上的镜子察看眼角的伤势,他龇牙咧嘴,把眼皮又拉又拽,使右眼忽而瞪若铃铛,忽而乜斜似盲。伤势其实不重,球打在较坚硬的眉骨,只在弹着点附近有些红肿和紫淤,并没危及眼部,至关重要的眼球可说是安然无恙。可他还是气愤难消。

“我要瞎了找你算账!”他对刚进屋的儿子恫吓说。

他找块毛巾用热水浸泡后热敷在眼上,在躺椅上仰面朝天地躺下,像在理发馆等着刮脸。他舒服地哼哼着,长吁短叹,夸大着自己的痛苦。

“要不要找医生涂点药?”犯了过失的马锐在一边怯生生地问。

“去去,一边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马锐悄没声地离去。

马林生闭着眼躺着,一只眼沉甸甸热乎乎漆黑一团,一只眼被阳光照得满目橙红不时跳跃着水泡般的成串光斑,眼皮像痒了似的不住哆嗦。他近来的心情一直不好,从那个踯躅街头的节日之夜起,他就产生了并总也无法打消被人抛弃的惨淡心境。他觉察到生活重心的倾斜、不平衡。他过于依赖儿子了,甚至超过了儿子对他的依赖。儿子有自己的朋友和其他生活内容,而他除了儿子几乎再没有其他的生活乐趣。自从儿子嘲笑过他每晚痴坐的嗜好后,每到夜晚他都不好意思再那么干了,就是勉强照老习惯老规矩坐上片刻,也是心神不定,总觉得背后有一双充满讥讽的眼睛在盯着他,再也没法无忧无虑地进行天马行空般的幻想了。他只好跟儿子一起看电视,从《新闻联播》前半小时的少儿节目开始,一直看到所有频道都再了见画面彻底消失出现“雪花”为止。他原来只觉得中国的电影拍得愚蠢、幼稚,现在才发现那些电视台播出的电视剧比电影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每当他被那些拙劣的噱头强迫着笑起来时,总觉得自己的智力被降低了。如此贫乏的想象力和机械、不合情理的情节安排使人都怀疑这是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写的,为什么连对生活的起码洞察力都不具备?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个环节,他只感到深深的忧虑:这种电视节目让外国人看了他们怎么能认为中华民族是充满聪明才智的?他颇为赞同电视台采取的在他看来是唯一聪明的办法:多播一些拙劣程度能和国产片媲美的外国连续剧(港台片自然是左右逢源)。

有时电视实在没法看,拙劣都维持不住,简直是恶劣了,他也和儿子及儿子的朋友打打扑克。尽管玩得都比较简单又不赌,他还是感到相当大的压力。他发现任何一个小家伙在打扑克这件事上都比他要狡黠通灵一些。虽然他每次全神贯注全力以赴,但总是输。他永远摸不准牌在另外三个人手里的分布并把握不住出牌的时机,每次冒险都遭受到准确的痛击,每次谨慎又往往坐失良机。他虚心地接受同伙的批评和指点,每次犯了错误都认真地检讨和总结,但当类似情形再次出现,他依照上次的教训采用了同伙告诉他的正确出法出牌,偏偏又遇到了特殊的第二种变化,正好落入陷阱功败垂成——他完全没有在存在两种以上的可能变化的情形下作出正确判断的能力。

他试图用“这是游戏,并没认真对待也用不着认真对待”的表面轻松和无所谓来掩饰,但与他同玩的孩子们都对这一事实真相看得很明白,他们自然而然地把他划入了和女孩子同等智力的那一档。每当分伙时,为了公平,总是由马锐和另一个男孩分头与他和夏青结对,而且越来越明显,那些精通此道的男孩子宁肯跟夏青一家也不愿要他。

别人家的孩子当他出错时往往不好说什么,只是面露不快,最多轻描淡写地埋怨几句,传授一下真谛,而且随后便会表示宽宏大量不计前嫌,鼓励他从失败中爬起来。

马锐对他就不像别的孩子那么客气。常常对他的笨拙大光其火,不留情面地激烈指责他,特别是当得来不易的大好局面被他一举断送时尤甚。这种指责已经渐渐发展到对他这个人的全面智力水平的怀疑。

要在以往,按马林生的脾气他是不吃这个的。但现在,尽管他有时感到很难堪很生气——谁受得了一个孩子用这种口气对自己说话?成年人之间还经常因此玩急了呢——摔牌站起来,面红耳赤地大声说:“不玩了!从今往后我要再跟你们玩我是孙子!”

话说得是十二分坚决,斩钉截铁,态度也是毅然决然,大有誓不回头之气概,甚至有时还撕牌撵人像烟鬼戒烟一样把事做得挺绝。但没过多久,他又会一边洗着一副新扑克一边笑眯眯地对儿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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