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忧色末褪尽,叹道:“莫再提了,长姊今日是认真动了怒气,小妹顾自哭着,却斩钉截铁地说就算离开王家,她也是非那薛冕不嫁,长姊那时气得手指都打颤了,撂下一句狠话,“你若要走,将……的牌位也带走,从此王家就没你们的位置”。x45我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的,想要劝上一句,都让长姊怒气腾腾的眼神挡了回去。两人皆是要强的性子,倒是谁也不肯退一步。”
尔容也算是稳重的人,此时也昕得“啊”地失声叫出,“怎的闹成这样?大小姐若真要动气摘了姨奶奶的牌位可怎办?”
王太公膝下四女,前兰女皆是正室所山,唯有¨是偏房所山。这是王府上都知道的事,只是王太公疼爱女儿一视同仁,旁人看不出有何正庶之别。尔容忍不住叹气,此时,四小姐被人骤然揭山庶山的底细来,不知道心中如何的激愤难过。
暮语徐徐地用指尖揉着太阳穴,说道:“凤仪宫中全乱了,小妹跪在那里哭哭啼啼的,说着姨娘好歹服侍爹一场,辛劳一世得来的牌位岂能说摘就摘。她还闹气地说爹虽不在了,王家还有好几位兄弟在,怎的也轮不到姐姐做主。我当时真的是被吓住了,这些年还没有人敢这样跟长姊讲话。长姊气得糊涂了,她也糊涂了。”
尔容一心顾着手下的活计,昕暮语方才这样说免不得愁眉苦脸,宽慰;“二小姐,奠担忧,事情总会有解决的法子。”
暮语清眸中的忧愁如一潮一潮的流波漫上来人,原本王氏族中事有兄弟,宫中一切自有长姊她素来性子静默柔和,不是那种果断会拿主意的当这刻她却想不出任何法子能为家族半分解忧。
暮语眼光虚然地看了一回案上的黄玉花插,簪满了团绒般的大丽菊,她叹出一口气,示意尔容停下。心绪平静下来后,她想起件事来,“我等到明日,姐姐的火气消停些再去风仪宫看她,姐近来身子不好,眼下遇上这样的寒天,还不知可捱过,四妹的事怕是又添些病症。我今日约了人来走一趱,所以在风仪宫推脱不适就出来了。”
“二小姐,还未到刚辰。”尔窑菩道
暮语沉默着,阿道:“那么离开这小半日,七殿下怎样?”
“小姐放心,七殿下还好……”尔窑勉强茭道,“只是末足月而诞下的孩子,到底要赢弱些。
话落,。门外有小侍女伶俐地传报道:“禀德妃娘娘,郑国夫人到了。”
听到“郑国夫人”四个字,暮语的唇畔染上一缕耐人寻味的笑意,略略敛衣端坐。
当初浣昭作出一个惊人决定嫁给丞相颜晟类拔萃,但是比起丰熙帝到底还是逊色了很多世人皆不解,虽说颜晟也是青年才俊,在平辈中出凭丰熙帝对浣昭一番深情,就算王氏女子稳坐后位的事实不可更改,她至少还能坐到贵妃,皇贵妃,那是仅仅比皇后矮了一肩的殊荣,谁想得到她会嫁给颜相,其封诰正是郑国夫人。
在侍女的服侍下脱去外裳,浣昭装束素简,衣裙无不是极清淡素丽的颜色,艮发不梳成髻,如未嫁女儿般任其垂着,她举止间别有一番南国女子被水滋养出来的清雅灵性,气质若仙,皎皎无瑕,真如一支不染纤尘的纯白莲花。而那白皙的眉心依然贴着一枚小小花钿,轻柔美好得宛若一缕花之娇蕊。
绝世容颜,当真是半分都不输于了嘉瑞。
情面上的虚辞说下来后,暮语对浣昭的态度始终淡淡,连尔容都看得出来.客气周全中带着警惕戒备。
暮语原是有事相求,如此一来两人之间有些僵,就这样相对沉默着。忽然,昕得外边有些吵闹嚷嚷,尔容出去一看竟是下起了雪。
“大早起来还是好日头,过午了就让乌云盖了过去,这不细细粒粒地落下雪霰子来了。”尔容道。
浣昭面容如平湖般沉静,欷歙道:“这么快就要入冬了,想想嘉瑞走后也快两年了。”
暮语昕得眉尖微地颤动,见她主动提起嘉瑞,亦是动了几分情肠叹道:“可惜了她惊才绝艳,到底是要委身蛮荒,今生还能得不得见谁都不晓得。谁料得到当年宜芬宫一别是否就永诀了。本宫与嘉瑞自幼相好一场,且是个无能之人,自然想为她做些什么,尽些绵薄之力。”
浣昭闻言浅婉一笺,“你为她照拂幼子,又怎能仅仅是尽了绵薄之力?”
暮语面色稍赧,轻轻一咬唇道:“那孩子先天命如此,本宫怕是照拂不周全了,可怜打一生下来就没让生母好好抱过。”
尔容早将孩子抱了出来,那孩子虽长得有两岁了,但身量看上去要瘦弱矮小很多,藕荷色衣裳,一双墨玉般的乌眸灵气逼人,挺秀的鼻梁生得极高,而肤色因久病而透出奇异的苍白,薄薄的两瓣浅红银亮的耳朵,清晰地看出纤细青紫的血管。小小的孩子,就像只孱弱温顺的小猫儿,安安静静地伏在尔容怀中,不出声也不哭闹。
浣阳凝片刻道:“孩子的五官应是睦得像他父亲,只不过看这秀颐精致的下颌轮廓实在像极了嘉瑞。”
暮语道:“的确,甚至有些老宫人也说,七殿下那下颔轮廓长得像嘉瑞公主。”
他本是嘉瑞之子,是嘉瑞离宫半载后回来生下的孩子,关于他的父亲嘉瑞却是只字未提。嘉瑞远嫁北奴前托付给德妃抚养着,丰熙帝索性将错就错,赐予他皇子身份,一来为了他原就是高氏皇族的骨肉,二来亦是想弥补对妹妹的愧疚。
浣昭此时却是蹙眉,看他这般样子,怕是有不足之症,问道:“怎么?太医说过什么吗?”
暮语搁在案上的手,根根纤长的手指绞在一起,良久后方道;“太医说过是胎中带出来的弱病当年不满六月就因药物而强行催生出来,难免心脉未生齐全,导致后天体质虚弱多病。”
浣昭唇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她当初要用药物将胎儿强行催生出来,就不曾想到过会给孩
子落下终生病根,更或许养不活了……”
听到浣昭那一句“养不活”,薯语神色一震,这不是浣昭的无心之语,更不是随口戏谑。太医之前就曾隐讳地暗示过她和皇上两人,七殿下照这样子下去怕难以长足十岁。
“浣昭,你可有办法么?”暮语情恳说道,“我虽不知道你真正的来历,但你必然不是寻常人你老实回答我,可有办法救他么?”
浣阳眼眸仿佛隐在一重一重的薄雾之后,深澈却让人看不透,她淡渣地对上她恳切的目光,这
才是德妃今日找她进宫小叙的真正目的。
暮语见到浣昭迟迟不肯开口,浣昭素来将所有心思掩盖在一袭温婉柔静的面容下,实在看出她到底是什么主意,暮语心中的忧急却是如潮水卷上来,说道;“尘儿此去生死未卜,我无法为她做些什么,但无论如何都要保全了她唯一留下的一点骨血。浣昭,你与尘儿也算是半个旧时相识,你真的不肯吗?”
浣昭此时悠悠出声,却是有意地答非所问,“德妃,你方才说嫔妾绝非寻常人,那么娘娘觉得嫔妾会是如何的来历。”
孩子的身体一日日衰弱下去,眼看着一年比一年不济了,暮语正是忧心如焚,可浣昭却依然一副云披风轻的样子,她嗓音紧了几分道;“浣昭,我不想跟你兜圈子。你知道的,若非真的到无一丝办法,我是绝对不会开口求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