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错。季小小刚刚搭腔,身后的男人便笑出声来,手臂也微微松开,咬着她的耳朵,道:“人人常说婊 子无情,我看你,倒是有情得很。”
婊……子?
季小小呆了几秒,翻看了一下步天下教的那些个江湖常用词汇,终于在记忆深处挖出了那一日的场景,咽了咽自己的唾液。
那天夜里,步天下穿着一袭白衫,硬将她拉到流云居的翠竹苑,借着漫天的银色月华摇着纸扇对着她道:“小小,今日,为师的便要教你江湖上最最不招人待见的三类人。”
彼时,她结束了一整日惨无人道的训练,累地上下两处眼皮快要黏在一起,就算看见自己的美人师父忽然这样兴致盎然地想要找她夜谈也提不起任何兴趣,只是恹恹地耷拉着脑袋,小声应着:“嗯。”
步天下的兴致却丝毫不减,啪得一声将扇子收了,道:“这江湖上,最招人喜欢的自然散财大侠,而这最最不招人喜欢的人,便是偷儿、乞儿和青楼女子。”
偷儿她知道,正是她和步天下的这种类型,整日无事便喜欢在别人的佳苑里头流连,专门给人鉴定宝物,只不过也不是义务劳动,常常会顺手牵羊将看上眼的东西带回家来作为自己辛勤劳动的嘉奖。
所以她才会在夜间出门,目的地就是擅长用毒的四川唐门分舵,本以为天衣无缝的偷窃计划,却因为那个和她常年犯冲的白痴捕快提供的一个计谋被搅得乱七八糟。
然后,她便不幸中计,遭了唐门的迷香,晃晃悠悠踩着别人家的瓦片想要逃走,哪里知道醒来之后便看见这样香艳的一幕。
而乞儿,便是所谓的丐帮,整日都喜欢把自己折腾得蓬头垢面,瞧见谁了也要吐几口唾沫表示礼貌,每回的武林大会只要丐帮一出场,保管一里之内都是人兽四散,鸦雀无声。
而最后那个青楼女子,则是那些沦落风尘,容万人戏玩于掌间的可怜女子,若非当日没有步天下的收留,想必季小小也有可能被牙婆买到这楼里,尝尝玉臂枕万人的滋味。
世人离不开这楼子里的女人,却也从来不会爱这楼子里的女人,肆意地辱骂蹂躏,这婊 子二字,便是最好的轻蔑证明。
季小小记忆搜索完毕,老觉得这两个人怎么着都和自己沾不上边,虽然大家同在不招人待见的排名榜并且都喜欢晚上干事,可是好歹偷儿也只是让人气得牙痒痒,除非落入官差手里,不然也不会如此凄凉,思前想后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只得在那男人的怀里挪了挪,小心开腔,道:“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么?”
“昨晚?”
男人又拉长了语调说话,这会儿听起来实在是挠人,季小小这头正郁闷着呢,他那头却带着笑意不紧不慢:“怎么,这么快……便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季小小在心里头拿双手比出一个“X”,暗想她身上可是有步天下下的独门秘药,普通的男人一碰即倒,又怎么可能轻易碰得了她,除非……
心里头又冒出那个变态白痴外加流氓三级的人品捕快来,季小小恨得眼冒金星,磨了会儿牙,还是决定将重心转移到这边的套话活动里来。
“昨晚喝得有些多,有些事情,迷迷糊糊,记得不大清楚了。”
“不清楚?”他笑着回味这三个字,“有些事情,不清楚的滋味反而更好,要不要我再帮你重新复习一回?”
呸呸呸。就算是窑子里也不带白天做事的,做人要有皮有脸,太无耻的人就像看文不留言,迟早要中年秃顶外带穿越的!
季小小颤了颤嗓子,假装娇嗔:“爷好坏,奴家,奴家……害羞。”
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想出啥有建设性的好词儿来,季小小只能依着每回步天下的装傻方法炮制一回,希望能够曲线救国,再给她多争取些信息。
倒是挺好用,身后的男人又笑开,道:“原本以为这□窟的姑娘会有什么特别,可是到头来,还是让人索然无味。”
简直就是吃干抹尽拍屁走人的经典发言,季小小继续挠着床单赔笑:“奴家没见过什么世面,让爷见笑了。”
身后是一片安静到诡异的沉默。
背后的人那结实的腹肌实在咯人咯得慌,估计放腮帮子里咬也要崩坏几颗牙,揽着自己腰身的手臂也是有力地很,季小小在心里掂量了下自己靠武力取胜的可能性,虽然觉得前途渺茫,不过也好到束手就擒,正准备着用右手肘来一个偷袭,外头却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娉婷姑娘,爷,时候不早了……”
这话说得挺委婉,虽然瞧不见外头的天色,可是隔着那朦朦胧胧的窗户也能够隐约猜到外边的时间,身后的男人终于松开了手,坐起身来似乎是准备穿上衣服,季小小一双圆圆的杏眼一直盯着自己落在地上的中衣,还来不及动手,后头的人便叫开:“怎么,连服侍爷更衣的规矩都不会?”
他大爷的!季小小磨牙,心不甘情不愿地半转过去身子。
然后……
“啊!”
只听在万物复苏百花齐绽的美妙清晨的鸟鸣阵阵之中,自□窟顶级头牌娉婷姑娘的房间里却忽然传来一声惨烈的大叫,季小小再也顾不上身上只穿着一件照耀的肚兜,凶神恶煞地伸手掐上一直在她身后吃她豆腐的男人的脖子,鼻尖蹭着鼻尖,眼对着眼,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