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枫正感到奇怪的时候,突然发现路口不起眼的地方蹲着一个老者,看年纪有六十岁上下,脸上皱纹很多,头发灰白稀疏,身上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腰中系着一段麻绳,脚下穿着草鞋。脸上皮肤黝黑,目光有些散乱,面相却不是很祥和,有些凶恶。
韩枫一边走,一边暗自琢磨,此处空无一人难道和这个老者有关系吗?莫非此人是一个老妖怪,将小镇上的人都吃光了?心中如此想着,他脸上也不禁有些发白,偏巧老者眼神比较好,看到韩枫的窘态,瞪他一眼,脸色越发难看,都快像锅底一般颜色了。
韩枫七上八下地路过老者,他们之间的距离从一丈变为五尺,四尺,三尺,眼看两人就要擦肩而过。好奇心终究使他停了下来,转身面向老者,韩枫抱拳说道:“敢问老丈,为何此地为空无一人,而屋舍却都完好?”
老者抬起冷厉的眸子,望着韩枫并不答话。
韩枫以为老者没有听到自己的问话,将声音放大,又说了一遍。老者朝他皱了皱眉,摇头叹道:“又一个白痴。”
韩枫听得真切,心中不怒反奇,这老者定然有玄机,他俯下身子,面对老者说道:“老丈有理了,在下姓韩名枫,今日路过此地,想要找个地方投宿一晚,却看到家家户户闭门熄灯,不是为何?”
老者呸了一声说道:“你不是刚开始还畏惧我么?害怕我将你吃了,既然害怕何必苦苦坚持,真是欠抽,赶紧滚吧。”
虽然老者言出不逊,但是韩枫克制功夫十分好,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笑嘻嘻地说道:“老人家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你看我年纪也不大,加上第一次出门,难免有些紧张,看到此地怪异更是有些多疑,还望老人家不要见怪。”说完,他又补了几个揖,将礼数做的充足。
老者冲韩枫呲呲牙,惨白的牙齿令他有些发冷汗,老者说道:“这镇上的人都被拉去挖矿了,不到掌灯时分不会回转。你赶紧离开,否则也会被拉去挖矿,就你这身板,不消一个月下去就只剩下一摊白骨了。”
韩枫有些不解地问道:“老人家能否说详细一些,什么人强迫这些镇民去挖矿?这附近有什么矿藏?”
老者面色逐渐平和,淡淡说道:“阳平镇原本是方圆百里的大镇店,是南来北往的客商落脚的地方。商业发达,四周也有不少沃土,本地之人过得远较越州城中的居民富足。可是近几年司天阁四处寻找灵石矿脉,在镇子的东方三十里处寻得一条灵脉的末端。虽然是灵脉不假,却没有多少灵石蕴藏,开采起来也十分困难。司天阁的修士们将镇上的老幼尽数拉到矿洞挖灵石,可叹仅仅半年光景,就累死了百十号。”老者脸上现出一丝感伤,令韩枫有些不解,这种伤感似乎并非全部来自于对镇上父老的同情。
他旋即问道:“老人家,照理说镇上所有的人都会被拉去挖矿,为何你可以幸免呢?”
老者苦笑道:“大概人家嫌我晦气吧,我去了一天,司天阁就死了三名修士,他们恨不得敬而远之,甚至连动手杀我都怕染上晦气。”
韩枫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还要再问,只见村口的小路上来了一老一少两人。看穿着,二人也是赶路至此,风尘仆仆。老者年近花甲,脸皮黝黑,个头不高。身旁跟着一个少女,十七八的样子,长的颇为水灵,但是满面尘土,显然走了很长的路才来到这里。
老者看来远处的两人一眼,撇嘴道:“又来了两个送死的,天下的闲人真多,没事总向鬼门关跑个啥劲儿。”
韩枫迎着两人走去,老者和女子被他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两步。韩枫拱手说道:“二位不要惊慌,我不是坏人。现在天色快要黑了,这个地方待不得,速速随我离去,否则会被拉去做苦力,永无出头之日啊。”
老者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说道:“你莫欺我是外乡人,这里虽然没有人烟但怎么说都是镇店,到了外面你若对我不轨,抢了我的财物,然后弃尸荒野,我找谁说理去。”
韩枫被他气乐了,转念想想人家说的也不无道理,索性不在劝他们二人,转身对街口的老者抱一下拳,闪身消失在夕阳之中。
他走出好远,还听得老者和女子议论自己的声音,心中颇为不快。韩枫索性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发现有很多高有十几丈的水杉立于两旁。他轻轻一跃,攀上大树,双臂发力,身子如同猿猴一般轻盈,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树巅。这里视野极佳,大半个阳平镇都映入眼帘。
只见老者和少女找了一处大户人家的房檐下蹲了下来,和那个老乞丐斜对着,双方没有说话,不过小街上的气氛却诡异到了极点。不多时,镇口方向传来了窸窸窣窣地声音,黑压压的有几百人走入小镇。这些人中没人说话,没人喧哗,他们脸上都挂满了疲惫,大部分骨瘦如柴,面有菜色。
人们熟稔地来到各自的房门前,开锁进屋,点亮油灯,阳平镇至此方恢复了一些人气。昏黄的油灯中,村口走来了几个身穿轻甲的男人,看样子都是三十岁上下,韩枫修为太浅,看不出对方的修为,只觉得这些人身前背后都有一团团灵气涌动。
几人来到了老者和少女跟前,打量了一会,为首的一位说道:“你们二人为何到阳平镇来啊,从事何等营生,还不一一报来。”
老者看到面前站立之人面向不俗,身穿甲胄,不敢怠慢,急忙作揖说道:“小老儿梧桐人士,欲去越州投亲,行至此处,无奈天晚,想找一个落脚的客栈。”
为首的汉子瞅了他一眼,然后目光尽数落在他身后女子身上,有些调笑地说道:“这位女子是你什么人?”
老者面带惶恐,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这是小女,名叫顾萍,我二人相依为命,只盼去越州亲戚那里能找份营生。”
那汉子嘴角微微上翘,笑道:“我看你二人长相相差很大,这个女子莫不是你拐来的吧?老头你最好给我说实话,省的我们费劲。”
老者脸上有些焦急,他急忙解释道:“诸位军爷,老朽所说句句是实,请一定要相信我啊。我们都是本分的庄户人,哪里会欺你们……”
还没等老者说完,一柄闪亮的飞剑已经洞穿了他的喉咙,一阵狂浪的笑声响彻了小镇,“老匹夫,当着这么多人还敢撒谎,真的认为你家爷爷不敢杀你吗?杀你就跟捏死一只臭虫一样容易。”
老人的血如泉涌,顷刻间便把胸前的衣衫染红,双眼上翻,死于非命。等他身后那个女子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她父亲已经绝气身亡了。发出令人心碎的哭声,女子匍匐在老人的尸体上,双肩不停抖动,显得格外凄楚。
韩枫心中一寒,暗道不好,早知这样,刚才就算硬拉也要将他们父女俩拽出来。现在倒好,自己就算出手也白搭,看修为,街上站着的五个人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打他三个。
韩枫强压怒火,让自己的内心平静,冲动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越是到了关键时刻,越需要冷静,为首的司天阁修士还没有出手,说明他们不想杀死少女。果不其然,五个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淫笑着,开始对少女动手动脚。
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修士将少女逼在墙角,上下其手,虽然顾萍有所反抗,但是哪里能阻挡的了一个成年男子的力量,没几下就让人家束缚住手脚。
街上的动静不小,四周的房屋内灯光摇曳,人影重重,可就是不见有人出来解围。少女的哭声,呼救声,在静夜中弥散,令人心碎。韩枫再也忍无可忍,双足一蹬树干,身子如箭一般射出,借着向前的冲劲,骈二指操控自己的飞剑刺向五短身材的汉子的后脑。
以韩枫的实力若在平时,根本无法近汉子三丈之内,可是此时不一样,几个司天阁的低阶修士正沉浸在猥亵少女的极度亢奋之中。再加上女子拼命的呼号,正好将韩枫身子带起的风声掩盖。叠加上韩枫向前的速度,飞剑射出的速度有些惊人,从修士的后脑刺入,从印堂飞出,带出一团红雾,狠狠钉在女子身旁的墙上。
女子双目圆睁,殷红的血沫子喷了她一脸,极度恐惧地盯着对面那张苍白的面容。一息之后,对面可憎的男人颓然倒地。屋内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人出来。
其余四位修士急忙四散开来,同时拽出绿色的宝剑,擎在手中。
当韩枫冲到大街上,直面四位修士的时候有点傻了。长这么大以来,除了孩提之时和同村的小孩有过争执打斗,从来不曾和人厮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