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周郁便试探着问:“姥姥,你对肖鹏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esp;&esp;树姥姥露出疑惑的表情,仿佛不记得了。
&esp;&esp;周郁再接再厉:“肖彦呢?代芸呢?还有代萝,就是紫藤花的那个萝,如果这些都不记得——”
&esp;&esp;树姥姥的表情从疑惑到惊讶,最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但我知道我是一名医生!”
&esp;&esp;从很年轻的时候就穿上了那身白袍,死的时候也没有脱下。
&esp;&esp;就好像,那是她的战衣。
&esp;&esp;周郁笑了,举起相机道:“姥姥,咱们来合影留纪念好不好?”
&esp;&esp;吃个饭吧无论如何……
&esp;&esp;肖鹏被卫生局安置在碧水居的公寓楼里,考虑到他年龄大,还有个不能自理的孩子,所以房子在一层。
&esp;&esp;一个很小巧的套二房,但带了个不小的花园,可以让阿芙活动和晒太阳。
&esp;&esp;工作人员很客气地说,目前只通了水,还没有电,请他耐心等待。
&esp;&esp;肖鹏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esp;&esp;灾变前,他刚工作没几年的时候,买的就是这样的刚需小房;工作上正轨后住了大房子,确实很有归宿感,但灾变将一切都打回原型。
&esp;&esp;他带着孩子们露宿过,也住过窝棚,很不容易才又住上了水泥房子。
&esp;&esp;这房子虽然不大,但被修复得很好,墙壁上没有任何破损和裂缝,门窗完好之外,还配置了简单的家具。
&esp;&esp;并一台老式的台式电脑、打印机和提供工作电源的蓄电池,说每天会有人来给电池充电。
&esp;&esp;还有什么可求的?
&esp;&esp;那位叫慕成光的年轻小伙子说:“请你帮忙将三医院的图纸和资料,能打印的打印,能装订的装订,所有相关都不要遗漏。后期医院内部复建,还要麻烦你老人家做技术支持。”
&esp;&esp;提供了他一份工作,养活阿芙绰绰有余。
&esp;&esp;肖鹏感激得无以复加,不安的心也落到实处。
&esp;&esp;他抱着阿芙道:“看到没有,这就是爷爷以前告诉你的,用水泥和钢筋建起来,高到百米的盒子房子。爷爷以前啊,做的就是这样的工作,和你爸爸妈妈在荒野里修路完全不一样啊。”
&esp;&esp;“以后,这就是我们的新家,新家知道吗?”
&esp;&esp;阿芙表情懵懂,似乎听懂了,似乎又没听懂,但一直在用脸蹭肖鹏。
&esp;&esp;肖鹏这才发现,自己没停过流泪。
&esp;&esp;这几天,他流的眼泪太多,比前面几十年都要多。
&esp;&esp;安顿下来,就要想办法联系儿子一家。
&esp;&esp;肖鹏借了慕成光的卫星电话,打给儿子的领班包工,但拨号出去之前用力收拾了一下心情。
&esp;&esp;修路的活不轻松,肖彦干的是最危险的放炮开山,不能分心。
&esp;&esp;而且就算将忧虑告诉他们,除了增加他们的愧疚和担心,也于事也无补。
&esp;&esp;所以只能报喜不报忧。
&esp;&esp;电话接通,先是包工头大大咧咧的声音,听说是找肖彦或代芸的,立刻大喊起来。
&esp;&esp;等不几分钟,代芸气喘吁吁地接电话:“爸,什么事?肖彦这会儿正在洞子里钻孔,阿翔帮他拎东西,两父子都下不来。”
&esp;&esp;阿翔是肖彦和代芸的大儿子,也是肖鹏的大孙子,有十五岁,能帮忙干活挣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