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亲卫恶狠狠地说:“你当我们是傻子不成?若无人里应外合,怎么会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潜入王府,再带着那么大个人逃走?”
“可是微臣着实不知——”
奚旷按着桌案,缓缓起身,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就这么孤身走了出去。
“殿下——”郑有钧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昏暗的廊道中,奋力挣扎着,想要求得他回头,好好听一听自己所言,然而换来的,却只有绑在四肢上更紧实的绳索,和落在身上更痛楚的鞭子。
……
奚旷在多景台酩酊大醉。
桑湄的房间依旧是那一副半废墟的样子,也无人打扫,奚旷就席地坐在破碎焦黑的兔毛毯子上,倚着床沿,没日没夜地喝酒。
酒坛子空了,就丢在一边,再喊人搬来。
日升月落,整座屋子里,都弥漫着浓重的酒气。
他醉得狠了,便倒头睡去,睡醒后,有时是白天,有时是黑夜,他便伏在冰冷的床褥上,脸颊贴着那片干涸的血迹,睁着眼,无声流泪。
待到浑身已僵硬酸痛,他便勉强起身,提着酒坛,一边仰头灌酒,一边在屋内乱转,企图捕捉一点她生活过的完好痕迹。
等到再一次醉了,他便重新倒回床边,沉沉睡去。
王府里的库存酒本就不多,下人们不得不再到外面去买。有亲卫担心宁王殿下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向朱策询问,朱策也只能揉了揉脸,说:“没法劝。”
只能等他自己走出来。
这几日,朱策虽也见缝插针地补了些觉,但心里终究有些挥之不去的疲倦。他没有成家,但设身处地地想想,倘若因为自己的不察与纵容,明知是虎,却偏要养虎在后院,导致失了自己的亲生孩子,那也一定痛苦万分。
“那属下查到的楚瑟消息,还要报吗?”亲卫问。
朱策:“查到什么了?”
“那楚瑟说好查也好查,说难查也难查,好查的是她从小在戏班长大,戏班众人对她都熟悉得很,难查的是,与她最亲近的那些个人,与她一起脱离了戏班,去往长安了。正好是在殿下动身去长安后的第六日,他们也去了长安。”
“也去了长安?”
“正是。”亲卫道,“那戏班如今的班主芙珠姑娘说,她与楚瑟姑娘早有不和,她想留在通宁,可楚瑟却非要去长安发展。”
“有多久了?”
“芙珠姑娘并不知楚瑟姑娘是什么时候有的这个想法,只记得两人第一次为此吵架,是在两个月之前。”
“两个月之前……”朱策沉吟。
本来觉得,楚瑟去长安有些可疑,但两个月之前,殿下他们才刚来通宁,就算幕后有人图谋,也不至于埋这么早的线。
“等殿下醒了再说罢。”朱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