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樽行说不过他,哑然妥协道:“那便只能听殿下的一天换一身了。”
“如此才对。”云尘对此很是满意,将桌上几道荤菜各夹了几大筷子到他碗里,“多吃些,若是这几日下来还是没多长些肉,回去有你受的。”
楚樽行被他塞了块好几块羊肉在嘴里,堵得说不出话,只得颇为无奈地将他那殿下交代的吃食任务完成了先。
景何存哼着小曲儿从门外进来,闻着屋内窜动的扑鼻香气连忙深吸一口气,伸手略过云尘的头顶顺了只鸭腿,一屁股坐到楚樽行身边啃得满嘴流油。
云尘胃口小,细细几口填饱了肚子,又给楚樽行夹了一碗菜后,便靠在窗沿观望着楼下叫卖的摊贩出神。
人群中突然闯进一个扎眼的身影勾去了他的目光,那是个身材纤细且仪态极好的妇人,推着一辆板车,上面还放着一笼用纱布遮挡起来的蒸笼。她手里握着根竹棍贴在板车前,推上一段便要停下来探上一探。
——像是个盲人。
板车边上还挂了个亚麻布袋,她摸索着靠边停下,从里头取出一只骨笛缓缓吹响。骨笛的声音听着有少许刺耳,应该是并未将其内部打磨平整便急于拿来当了成品。
附近的百姓对这笛声很是熟悉,声音响了三响,便有接二连三的人拿着银两排队上前。
云尘几是一瞬便想起了萧谓浊信里说过,当年那婢女是被人挖眼拔舌扔出去的,他又定眼端详片刻,心底大致有了些判断。
老板娘安置好布料,取了衣裳版型进来让几人挑选,注意到云尘一直盯着窗外神色凝重,便上前看了一眼。
“那孩子叫池向晚,两三年前才来的庐州。”她在身后解释道。
楚樽行好不容吃净了碗里成堆的肉,撑得属实有些难受,见一旁的景何存像是饿了好些天似的吃个不停也见不着抱,由衷地带了些钦佩。
云尘坐回原位替他倒了杯水,接过老板娘的话问道:“她可是眼睛看不见?”
“是啊。”老板娘借着拐杖坐了下来,“那孩子也不知是招惹谁了,眼睛看不见嘴巴也讲不了话,就连左手臂都被人生生折断了,可怜的啊。”
“不过好在这孩子自个儿也想得开,倒是没有寻死觅活,每日做点米糕出来吹着笛子卖上几笼,在庐州这地儿啊,也能活下去了。”老板娘继而感慨了几声。
云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揽过桌上那版型图挑了几身好看的,掐了个时日让其送来,便打发着让她先出去。
楚樽行直待门扉“啪嗒”一声合上后,才出言问道:“那池向晚可是殿下要找的那名婢女?”
“八九不离十。”云尘又往窗外瞟去一眼。
常人对待这些比自己可怜之人总是惯于多几层怜惜,如此即是人性之善,也是人性之本。
池向晚每日推出来的米糕皆是被人一扫而空,她虽看不见,但钱袋里的钱却也从未少过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