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风沙真是大。 小旅社的老板娘阿宝看着天都渐渐暗下来了,想着又要下雨了,便打算关了店门。
这么个偏僻地方其实没什么人来,阿宝开家旅社在这里无非是因为着五里外的西北监狱。常有探监的人来,来了不免就要在她这里歇一脚。 她和监狱的老郭是老相识,那些犯人的亲属就往往会托她往里面送点吃的穿的烟酒什么的,她也不客气,旅社的费用是收的蛮贵的。
正要关店门,又有一辆马车过来。这边晚了到镇上就没有车了,要来的只有坐当地人的马车。
有人跳下车,走过来:“老板娘,我要住店。”
阿宝看了看,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不管从哪方面看都不像是会在这里出现的人,虽然风尘仆仆看着很劳累,可穿的仍是干净整洁。
“姑娘,要什么房间?”
那姑娘摘下纱巾。风沙真的太大了。
“要个单人间。”
“300元一间。”
这价格到也蛮高了。她这次来,把所有的钱都带上,也不过有两千,其中一千,买了些补品,还有一千,就做了路费。 她交了款,房间很小,很简陋,只有一张床,好在还算干净。
简白躺在床上,把身上的钱拿出来又数了一遍。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接下来又是几个小时的汽车,几个小时的马车,颠地她浑身都快散了架。 幸好这里有水,还可以勉强洗洗。 还剩500,也够了,只要这回去的一路上不吃不喝,二十几个小时也能到学校了。 反正到了学校,大概自己的奖学金也下来了吧,勉强能把这学期挨过。 在若干年前,自己从没想过,会为钱烦恼吧。 那时钱在自己眼中还根本不算什么数呢。
老板娘阿宝端了水进来:“姑娘,你是要去看谁啊。”
简白笑着洗了个脸,却不回答。
这女孩的脸白生生的真是好看。这么千里迢迢得来这里,想必是极亲的亲人吧,也真是可惜了。
次日凌晨简白就起了身,搭了车往西北监狱去。 这天幸好天气还好,没坐多久就到了。 按照程序,递了条子进去,在半个小时后,她在探视室见到了自己的父亲简书达。
简书达已经老了很多,头发都有些花白,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简白把那些补品递上:“爸,你也不好好养养,这些东西都拿去吃了吧。”
简书达低着头:“你哪来的钱买这些?小白,这么远,你学习要紧。”
简白笑着:“爸你放心吧,我什么时候需要你操心我的学习了?”
简书达看着简白,眼神中全是内疚:“小白,都是爸害了你,爸,爸可真是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和你妈。”
简白轻轻拭去简书达眼角的泪水:“我和妈从没怪过你,我们都在等你出来呢,一家团聚。”
简书达看了看那些补品,又说:“你妈身体还好吗?”
“还好,她现在好多了。”简白笑得灿烂。
简书达看着简白,好好地看了好久,突然说:“小白,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找了他?”
“没有的事。”简白笑着,“你想哪里去了?”
她倒是瞒着他,只是他哪里不知道?要不,八年就减为五年了? 上次还有医生来给他看病,暗示着再过段时间或许可以保外就医。 那是他心爱的女儿,是他捧在手心的宝贝。
“小白,你不要这么做,爸爸没事的。”
“真的没有那事。”简白笑着,黑黑的眼睛里有着最真诚的笑意。
“爸,等你出来了就好,你可是我们家的主心骨呢。”简白笑着,一直笑着。
等走出探视室,有人走过来:“简小姐,车在外面等着呢。”
她怎么给忘了?这几天他正好在乌鲁木齐开一个会。 可不是吗,连探监的时间都是算好了的,她还想着一个人坐火车回去,这下不用饿着肚子回学校了。 简白这样想着。
许承安是周五来到乌鲁木齐的,为着一些公事。 连着开了两天会,处理了些问题,这天晚上,当地的领导便请他们一席人吃饭,饭局摆在乌鲁木齐最好的酒店。
许承安一直都非常顺利。在旁人眼中,他可谓是什么都有了,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前途无可限量,要什么便有什么,仿佛就没有得不到的。 殊不知,他也有求而不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