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的评论,他这才低头细看手上的纸条。
——总有一天,我能若无其事的呼唤他的名字,与他相视而笑。
居然被她取笑了,他多希望这上头写的是「想交女朋友」或「考上台大」那种笑一笑就能蒙混过去的事呀,这个是要他如何解释?
眼前的女孩颇有兴致的等待他开口,也不催促他。
「你你你干嘛笑得这样怪里怪气,让人很不舒爽耶。那、那冯诺你又写了甚么?」孟凡迟迟想不出该接甚么话,只有强词夺理的反问。
「咦、我吗?我啊——」这下慌张的对象换人了,她也同孟凡顺手拣了张便条,拿到他眼前。
「我看看……」他学她方才审视的模样,盯着字条好一会儿,脸色也同她一阵严肃,接着噗哧一笑。「你写的时候到底在想些甚么呀。」
「想你吧。」她随口回道,心想上头大概是甚么轻松的玩笑话。
谁知他忽然安静下来,没过多久又开始哈哈大笑。
——总有一天,我要成为他眼中最帅气的人,不一定是最中意,但要是最帅气的那一个。
看见内容的她瞬间落入惶恐深渊,自己这个谎撒得很不妙呀,与其说是她写的,不如说这比较像孟凡会写的盼望。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自己的那一张——
已在他∕她的手上了。
「哈哈哈。」
「哈哈。」
两人故作轻松的笑了起来,殊不知在场其他人都已看出其中蹊蹺,然而谁也无意透露真相。
毕竟他们是必须留下的人,尚有些许没法放下的矜持。
赖维维望着眼前的景象,双眼彷彿照相机快门般喀嚓咖嚓的眨呀眨,可以的话,他希望能像相机一样清楚记录下来,一刻不漏。
这是个伤感的日子,气氛却一片融洽,大家的相处自然得好像明天也会发生相同的事情,但这是不可能的了,像往常一样,他得无奈的继续前行,且接下来的路上熟悉的他们都将分道扬鑣。
好难过啊,一切都是那么样得来不易,时间却轻易的就让彼此分离。
孟凡想做最帅气的那个人,那么自己能做甚么样的人?比起帅气,他似乎只适合温柔、可爱这些温润的形容词,总觉得好像打从一出生就决定了自己会是个甚么样类型的人。诺诺和自己一样是可爱;孟凡就如他所愿说是帅气好了;云裳是冷静;子静则是……傲娇吧。
做牵着诺诺手的那个人好了。
其他承诺太沉重了,牵手应该不是件太困难的事吧,只要伸出自己的手,而对方也愿意伸出他的手就好了。
现在的她愿意,以后她还会不会愿意呢?
故事正在最美好的时刻,但他们并没有让它停留于此的打算,彼此都想让这段故事延续下去,并且相信一切都会继续美好。
谢谢在这乏味苦涩的生活里,还有你们。
「维维,回教室吧,要和老师拿毕业证书。」
「啊、啊?哦,走吧。」
「学长掰掰。」
「再见囉,谢谢你们,这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人。」
我要走了,但这条线仍会紧紧系着,直到我们之间的谁主动将它松开。
「学长,谢谢你那个时候向我告白,让我知道我居然能在一个陌生人心中拥有这么重要的地位,原来还是有人在我没注意的时候喜欢这样不经心的我。」小熊维尼的蜂蜜罐里放了张卡片,是她羞涩的感谢之意。
「学长,谢谢你借我体育裤,还送我糖果,就算你心里晓得我对你有多么怨,你还是不带任何优越感而且认真的听我说话、和我打球,让我感觉我这段懦弱的暗恋并不是徒劳无功的。」篮球上头用胶带牢牢黏住一张信纸,他写得非常认真,字跡却还是潦草。
「维维,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向戴云裳说出我埋藏已久的心意,并且不要脸的坚持下去,就像你说的,你都知道,那你应该也知道接下来的发展吧。」拿到毕业证书后,徐子静塞了张卡片给他,样式是粉红色的美乐蒂图案。
「维维,谢谢你啊,你对学妹那么好,让我终于看见了除了你以外的别人,虽然在那之前歷经了好一番崩溃啦。在你身边黏了这么久,我一定会很不习惯没有你的午餐时间。」戴云裳传了封讯息给他,她到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总有一天,繁花盛开,我还是会牵着你的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