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紧接着,他的神情却又再次一怔。也不知为何,丁磊总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实。仿佛只是虚幻。
不过就在下一瞬间,一声呼喊便打断了他的思绪:小磊!还在那儿看你家的田啊?该回村去了!”
丁磊微一咧嘴,忙收起了这乱七八糟的念头,扛着锄头与几个同村之人往村子的方向走出。他心里依旧是乐滋滋的,虽是同伴取笑不断,甚至冷嘲热讽,也都不在意。丁磊知道这是他们在嫉妒,羡慕他娶了一个好婆娘。倩儿她不止是人长得漂亮,性格文静,针线厨艺也都是出了名的好。
不过就存前面的村庄在望之时,丁磊的心内,却猛地一沉。只见村头许多人围着,隐隐地传来哭嚎之声,似乎正是倩儿的娘亲。
几乎是毫不犹豫,丁磊抛下了身边几人,直奔村内。当他挤进人群,便只见一个,黄脸大汉,正领着几个家丁,拖着面白如纸的倩儿向村外走。倩儿的娘拉着黄脸大汉的腿,死命的哭嚎。而岳羽的父亲丁二娃,也在旁苦劝。
“给我滚舁!看清楚了,你们这些泥腿子!这可是白纸黑字,她娘自己按的手印!夏天借我们家老爷十贯钱,如今利滚利总计八十贯三百文!”
那黄脸大汉一把将丁二娃推倒,然后拿出了一张发黄的纸在众人面前一亮,然后得意地道:“如今她家还不出来,拿女儿来还债,岂不是天经地义?随了我家三老爷,日后衣食不愁,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不好?你们再敢阻拦,我可就要见官。”
丁矗的双眼发红,匆忙将丁二娃扶起。然后便听倩儿的娘哭喊道:“申管事你莫要乱说!当初上官老爷可没这么说,只每月三成的利,妾身才压的手印。我虽不识字,可当初村里是有好几人听见”
黄脸大汉闻言却是一声冷哂:“芸娘,你这话到官府里,有谁会信你?说村里好几人听见,我怎么不知?丁里长,当初我们可曾是这般说的?”
他问话的方向,是一个六旬老人。此刻倩儿的娘虽是眼带哀求,老人却是一声冷哼:“老朽可没这么听说。芸娘家压这手印,当初是心甘情愿”。
丁磊的目里冒着火,猛地前蹿,一脚踹在了黄脸大汉胸前,直将其踢出数丈之外。
那几个正拉扯倩儿的家丁见状皆是一愣,直到黄脸大汉面现怒地的爬起,喝了句“你们还愣在那作死?”这才蜂拥着冲了过来。
丁磊怒目圆睁,手里的锄头冷静无比在身前遮挡挥打,不过几个照面,就把这些家丁打倒在地。然后再次冲到那黄脸大汉面前。然后一拳猛地挥出,将这人满嘴大牙打得全数崩裂!刚……口阳…渔书凹不样的体蛤!
【第三百四十二我恨苍天】
,“我说矗儿你呀。就是主冲动了!申管事那样的人物。世赏…腹打的的?上官家钱多势大,伸个手指就能叫我们家破人亡!他们如今又占着理字,告到官府也是你吃亏。”
灯光昏黄的,丁二娃猛吸了一口土烟。然后冷冷地瞪了儿子一眼:“明天随我上官家给申管事道歉。无论骂,你都得给我忍着!我托人说说情,或者能圆过来!要不然,指不定就是灭门之祸”。
丁磊沉默着也不说话,只是将碗里剩余的饭粒,一粒粒的挑入到
里。
丁二娃见状微微不由摇头:“还有倩儿。那女娃子是很不错。可如今这情形,我们家除非卖地,否则倾家荡产也未必拿得出八十贯钱。这婚事,还是断了吧!我让你娘,另外给你寻一门媳妇。”
丁磊拿筷子的手顿时一顿,然后继续夹着饭粒,只是手背的青筋紧绷。丁二娃知自己儿子心烦,一声叹息之后,也不再来烦他。
将最后一个,饭粒放入嘴里,丁磊便放下了碗,走到自己的房间里躺下。只觉胸内烦躁无比,脑里反反复复,都是倩儿傍晚时,那望向他的哀婉凄绝眼神。
猛地一翻身,丁磊仍感觉全身发热,气息不平,胸内就仿佛有只意欲噬人的野兽,在四处冲撞抓挠。他想了想,又独自走到了柴房里拿起了那把陪着了他几年的柴刀。前两天网磨过,依旧锋锐无比。用手抚了抚刀刃,丁磊只觉全身血液。都涌入到脑里。
过了良久,丁磊却猛地一惊将柴刀当下,面色黯然的回到自己屋内。把那几人杀了又能如何?父母都已经老了,照顾不了那十五亩田。还有官府,丁二娃说的对,他抢不回倩儿。
这天夜里,丁磊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直到敲三更鼓,才迷迷糊糊的阖上了眼睛。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外面喧闹声响,才从梦中惊醒。只见窗外已然是黎明时分,而在村北面的方向,有人在嚎哭。附近村民都是争先恐后的,往那边赶。丁矗猛地一惊,匆匆忙忙的披上衣服走出门。而待得他顺路冲到村北时,心里已是一阵冰凉。那处人群汇聚的小土院,正是倩儿的家。
他三下两下的拨开了围观的村名,挤入到堂屋内,然后整个人便愣在原地。堂屋的梁上,挂着一条打着结的绳子。倩儿冰冷的尸身,也已经被取了下来。紧闭着眼,就好像是睡着了。几个亲戚都在那里嚎啕大哭,还有芸娘,呆愣愣地跪坐在女儿身边,嘴里不停呢喃着。然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然惊醒,一头向旁边的柱子撞了过去。
丁磊的双目骤然圆睁,一丝丝鲜血从眼角处溢流而下。直到望见倩儿的娘,被旁边几人眼疾手快的救了下来,这才神情稍稍放松。只是紧攥的双拳中,那指甲仍旧是死死的扣在肉里!
再然后,丁磊整个人是失魂落魄。昏昏糊糊,也不知何时才离开的倩儿家,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自己家中行去。
“倩儿为何要想不通寻死?即便是日后芶且偷生,也好过自寻短见!”
“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为何会一日之冉,就变了摸样?”
“都怪芸娘,好好的要向去上官家借那利子钱做甚?”
“一不对,也不能怪她!芸娘不识字,只是被人欺哄而已。要怪只能怪那上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