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丰和余振生送走了郝师傅,一转身贾丰笑道:“呦,这不是胡二吗,什么风把你吹这来了。”
胡二气哼哼的白了贾丰一眼,冲着院子里嚷嚷着:“杨五呢,在不在这?给我出了!”
“不在!”余振生看到他就有点烦,说了没在就打算关院门,胡二一伸手挡住了门说道:“正好,贾丰是杨五的姐夫,你是振家的哥哥。他们两个不在我就找你们两个说!”
“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余振生板起脸说道。
“我不管,你们的弟弟在澡堂子偷了我的衣服,有人看见他们两把我衣服抱走了。杨五还骗我让我等着他哥,行,你们两个教的好兄弟,这大冷的天害的我单衣单裤跑回家,我要是冻病了你们可都别好过!”杨五说着用身子挡住了余振生想要关上的门,大汗打闹了起来。
“呦,这事闹的,这两个小子!别生气胡二兄弟,回头我教训他们!”贾丰做人还是比较厚道,尤其自己和胡二吃住在一起,又都是在群青铺子里做事,赶紧过来拉着胡二赔礼。
胡二看也不看贾丰,气哼哼的蹬着着余振生:“你说话啊,振生可是跟着你来的,你管不管你兄弟,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管那我可管了。”
“你敢动他一个手指头试试!”余振生逼着胡二的眼睛。
胡二五官不难看,就是个子有点矮,二十出头的人身高也就一米六五,余振生这两年个头紧着窜,虽然也不是一米八的大高个,却也算是男人中的中等身材,他逼着胡二的眼睛的时候竟是低头看着胡二,这让胡二产生了一种压迫感,他下意识的朝后退了退。
咣当一声,东屋的门被踢开,栓子剃了一半的头从房间出来:“吵什么,你们家歇业,我们东家还开着门呢。要找去张记染坊找你,我看你多大的本事,出了师就跳槽没良心的东西!刚才街上胡说八道老子就想揍你,你还送上门来了。”
胡二说着人已经走到门口,脚步还没停下就挥拳头朝胡二打去,胡二一退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刚要爬起来跑余光一扫就发现胡同里的一溜院子门前都探着人,竟都是听见吵闹声出来看热闹的,这下胡二得了理,他大声吵吵起来:“打人啦,余振生,郭全你们打死我吧。以前你叔是官爷罩着你,现在可没人罩着你。还有你那个乡下来的弟弟,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在澡堂偷衣服,我告诉你我衣服里可有两个月的工钱,你不给我找回来,咱们就警察局说理去。来人啊,我要报官啊,快叫警察来啊!”
他这一嚷嚷,胡同的邻居出了更多了,大多数人都远远看着不上前。平时打头碰脸的这胡同基本也都认识,余振生和栓子虽说是外地人,两个小伙都挺有眼力劲儿,大人孩子也都夸他们规矩。加上又知道这些不是张记就是群青的,那两家铺子的掌柜的又是父子,说穿了这也是人家的家里事,所以不知道怎么劝也就只好看着。
小孩子们要看热闹,有一两个想跑上前的都被大人拽住了。
贾丰的脸上一阵阵的难看,一是觉得杨五真这么做那就有点过分,如果只是开玩笑就算了,可真是拿了别人的钱就不是闹着玩的事了。二来,胡二平时跟自己也说的过去,自己看他可怜对他也算照顾,可今天他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这是明摆着要给自己难看。这第三点让贾丰觉得难看的就是胡二这做派,他瞄着邻居捂嘴笑就想到,人家一定在说胡二现如今是住在杨家,怎么这架势倒学起自己的丈母娘来了。
看着胡二往地上一坐就开始闹腾,贾丰就想起自己的坐地炮丈母娘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媳妇,他的脑袋瓜子嗡嗡的,只要苦着脸去拉坐在地上的胡二:“算了算了,丢了啥哥赔给你,我替杨五给你赔礼道歉,咱回去说行不,给哥个面子成不?”
“成啊,你那么说可以,可余振生不行!”胡二顺势站起来,他嘴上说的硬气,手却一直攥着贾丰的袖子身子也略朝贾丰身后躲了躲,看样子栓子再过来他就可能拿贾丰当了挡箭牌。
余振生冷笑了一声:“道歉?要道歉也得你先道歉!”
“凭什么,我凭什么道歉?!”胡二的眼睛转了转,心想难道还是因为过年时候的事?
“你在外面述胡说八道,你不道歉谁道歉?!”栓子向前走了两步。
胡二赶忙拉着贾丰挡着自己,他躲在贾丰身后探着头,那样子倒是很像小孩子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而他就是被护着的那只小鸡,既害怕被捉到又好奇的向外张望。
听到吵架声,隔壁的老孙头和院子里的栓子爹娘也都出来,栓子娘见栓子要打胡二,就上前拉着栓子:“有话好说,别动手。”
胡二见有人来拉栓子,胆子就更大了些,躲在贾丰身后跳脚的骂道:“让我道歉想的美,乡下来的土包子,你以为掌柜的看上你是因为你能干你给铺子里赚了钱?还想娶张记的大小姐,就凭你也配啊。人家不想把闺女让日本人霍霍了,那是拿你当垫背的,你真当你了不起啊。”
“胡二,你闭嘴。还不回家去!”老孙头板着脸喝道。
胡二躲在贾丰身后跳着脚说道:“不回,孙伯您别掺和,现在您都不是张记的人,您也管不了这事。再说你是栓子干爹,你们都是一个鼻孔里出气,就欺负我是一个人是不是。今天余振生不给我个交代,我还就没完了。”
余振生皱着眉头,胡二这做派真有点用天津人的话说叫做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他膈应人啊。他朝已经把胡同快要堵死的看热闹的人里望去,有个小脑袋刚刚从人堆钻出了,一双好奇的眼睛正朝这边瞅着,忽然他看到胡二,扭头就要钻回去。
“杨五!过来!振家呢?”
杨五猛地站住,他听见余振生叫他,他的手里抱着一堆衣服慢慢的转过身,努力的挤出笑容:“振生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们看,你们看,这就是我的衣服,人赃并获!还说他们没偷东西!振家呢,振家那小子呢?”胡二松开拉着贾丰袖子的手,上前要去拿自己的衣服。
余振生却比他快了一步,他到的时候衣服已经抱在了余振生手里:“慢着,你说这是你的衣服?你凭什么!”
杨五嘬了嘬牙,这可是让人捉贼捉赃了,衣服最上面的就是那件坎肩。
“嘿嘿,大家都看啊,我说是我衣服那得我穿着合适对吧?我现在就敢说,我都不用穿上,这衣服我天天穿着出来进去的大伙也都看得到,这坎肩上还有铺子的绣标,现在可以证明我说的没错,杨五和余振家偷我衣服,余振生你少废话,赔钱!”
街坊邻居小声议论起来,且不说这大冬天偷衣服这玩笑开的大不大,就说偷拿人钱这就不是好习惯,这胡同要是住着这样的邻居,以后出来进去都得注意点。
余振生面不改色,他拎起那件坎肩:“你说的是这个对吧?!”
“对啊,都看看,上面还绣着个雷字。”胡二得意的说道。
“这就不对了啊!这张记的衣服怎么有个雷字?”余振生佯装无知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