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年望着他双眼,讷讷道:“好。”
上了马车后,她仍心神不宁,鬓边石榴花秾艳耀眼,随着马车起伏不住摇晃。
不知是否错觉,叶叙川近日待她越发不同了,倒也不算多宠溺,只是好像更上心了点,乞巧陪她逛夜市,夜里替她点烟叶,现在还极为自然地替她簪花……
寻常郎君做这些,她定不以为然,一旦此人换作不可一世的叶叙川,她便觉出了异样。
难道他真的有几分喜欢她了?
哦……她微微得意,抬手拈了鬓边石榴花。
这花儿艳丽得像一团燃烧的火,正如她熊熊燃烧的自信心。
看来自己也颇有魅力嘛。
连叶叙川这种高傲之人,也要拜倒在她裙下,
马车行至山道处,忽然剧烈颠簸一记,下一刻,烟年听见骏马高亢的嘶声,一股大力把她甩到车壁上。
虽有毯子垫着,烟年仍疼得头昏眼花。
“怎么回事!”她佯做惊恐。
叶叙川极为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漠然。
他毫无温度地笑了笑。
“大概是遭人算计了吧。”
与他的平静不同,马车之外,鹤影惊马为号,一众被蒺藜雇来的山匪自山壁上跃下,掌中刀光凛冽。
他们高声大笑道:“爷几个这回的赏金就靠你们了!”
“保护大人!”张化先大喝:“统统拿下!”
这回带出的侍卫皆为禁军精锐,区区几个蟊贼,还不够他们练手的,当下拔出了刀,有条不紊应战。
只是山道狭窄,无法处处顾及,几个零散山匪找到了破绽,一把拉开了马车门,刀尖直取叶叙川心口。
叶叙川睁开眼。
烟年压根没看清他做了什么,只见眼前闪过雪亮的刀光,随后侧脸传来温热黏腻的触感。
她昏昏地摸了一把,指尖鲜血淋漓,如鬓边的榴花。
这一刀利落得恐怖。
那山匪喉间发出嗬嗬之声,当场毙命。
“狗娘养的王八羔子!还我弟弟命来!”
眼见兄弟丧生,几名山匪几乎气红了眼,嘶吼着扑来与叶叙川拼命,叶叙川冷笑一声,拔下山匪尸身上的匕首:“蠢货。”
这仇恨拉得不可谓不稳。
翠梨趁乱遛去了后厢。
蒺藜一袭黑巾裹面,混在山匪堆里,对烟年猛力眨眼,烟年依照计划,精心计算着角度,打算配合着蒺藜演一出戏,恰到好处地冲过去挡上一刀。
然后,她的工作便结束了。
其实她布此一局,压根不是为了真杀叶叙川,而是为了在乱局中奋不顾身地保护他一遭,让他瞧见自己的真心。
但是她忘记的是,在极端混乱的场面中,人算往往不如天算。
命运就像一屋子疯批,你永远不知道哪个疯批会给你一巴掌。
她方准备冲出去替叶叙川挡刀,忽然斜里刺来一道人影,淡黄衫子茜色裙,正是蛰伏半天的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