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林杳也有点急,拍拍她的肩,尽量放缓声音:“阿婆?”
她一连喊了阿婆好几声,才听见老人用十分沧桑沙哑的声音说:
“你爸爸,死了。”
那一秒,那一瞬间,林杳的睫毛抖了一下,连带着四肢百骸都冰冷下来,她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颤,动了动嘴唇,重复一句:“……什么?”
怎么会?不是一直好好的吗?不是上个月才打过电话吗?
她生日快到了啊。
茶几上搁着一封未拆封的信,信封有些受潮,被压得皱皱巴巴的,只有上面的字,一笔一划,写得用力,几乎要把纸张给划破,是“给囡囡”。
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会这么叫她。
只有林平和阿婆会叫她囡囡。
阿婆的电话又响了,老人揩了揩眼泪,拿了手机去卧室接,没让林杳听见。
林杳怔怔地看着自己手边的信封,一时连眼都没眨。
这个时代已经不会有什么人写信了,邮寄时间太久,不如用手机发消息来得快和直接。
那时候就写好了?什么意思。是自杀吗?
林杳的表情恍然得发木,她用力地捏着那封信,进了卧室,用小刀一点点挑开上面粘的胶,低着头把纸页抽出来,紧紧地咬住下唇,嘴里甚至尝到了一点血腥味。
这很突然,突然得林杳有些无措,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手忙脚乱的感觉了,整个人像坠进了南洋的湖泊。
林平甚至买不到质量好的信纸,这张纸糙得很,周边还有毛刺,上面的字也写得断断续续的,有大滴大滴的水渍,湿透又风干。
印象里,林平是个不修边幅的糙汉,胡子总是刮不干净,小时候喜欢用胡茬刮她的手,看她一脸嫌弃就爽朗地大笑。
知道她怕打雷怕下雨,明明是个一点儿针线活都做不了的人,把手指戳出几个血洞也给她缝了个晴天娃娃,林杳问他为什么不买一个,多方便。
林平摸摸她的后脑勺,说上天会被他缝进晴天娃娃里的爱所打动,他说:“老天爷被我的诚意打动,他会说:‘天呐,有一位虔诚善良有担当的父亲为自己的女儿缝了晴天娃娃,真是太感动啦太感动啦,我就不再打雷吓那个小姑娘了吧。’然后呢,我们囡囡以后都能睡个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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