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的小花园正是桃李争妍之时,但是满园的春色芳菲都不及此时正在笑闹的两人来的鲜妍。
只是眼前这幅美好的景象很快被一个有些尖锐的女声打破:“呦,这不是新上任的太常少卿玉家的小娘子吗?这又是攀上了哪家高枝了?”
此话说得十分不好听,语气中也有些讥笑之意。元妙仪收起笑容,转头循声望去。
花园一旁的回廊上站着一个梳着高髻的女子,她簪着对称的鎏金蔓草长簪,发髻的中央还插着一朵玫红的牡丹,看上去颇有些盛气凌人的样子。
她容貌也算娇美,只是一双眼睛微微吊起,便显得有些刻薄。
玉奉舒一见此人也收起笑容,在元妙仪耳边低声道:“这是临安伯周家的三娘子,他父亲原本是要升任太常少卿的,原本说是关系都已经走动好了,可谁知天子发了明旨,太常少卿一职被我父亲顶了。”
长辈朝堂上的斗争自然也会延续到小辈之间,尤其是在家中得宠的晚辈的身上更是明显。
临安伯周家,元妙仪忍不住一笑,原来是他家的小娘子,天下竟然会有如此之巧的事。
临安伯的世子,也在冀州出仕,原本要升任冀州录事参军的是他才对。
但不知天子出于什么考量,从润州将元令珩调了过去,并且还令他兼任了市令,而周世子则平级调动,去了钦州。
元妙仪朝她缓步走去,故作不知的问道:“你是谁家的小娘子,怎的说话如此刻薄?”
她往日里甚少出席这样的场合,周三娘子不知元妙仪的来头。但见她打扮不俗,便知她也应是勋贵之女。
但想着她和玉奉舒看上去如此要好,又从未在各家的宴席上看到过她,应当身份不高,便颇有些倨傲道:“我是临安伯的三女,我父亲在朝中任尚书右丞。”
元妙仪便敛起笑容道:“原来是周三娘子,只是今日各家勋贵都在,还请你慎言。方才你说的话若是叫旁人听去了,还当临安伯的职位也是攀高枝来的。”
大燕的日子还是太好过了,元妙仪心中暗想,纵的有些勋贵之家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临安伯原本走动好了的关系,突然不顶用了。天子亲降旨意,派了旁人来坐着这个职位。
而周世子不仅从原本任职的冀州调走,甚至官职都没升上一升。
这摆明了是周家做了什么事,惹得天子不悦,或者说猜忌了。
都已经失了帝心了,周家不仅没有一个人看明白此事,收敛锋芒,竟然还能让小辈在长公主的宴中如此骄纵,简直愚不可及。
法场上,江南道一案中杀的的勋贵的血迹都还沁在地里,大燕可没有刑不上大夫的规矩。
便是临安伯的夫人乃是安平郡王的女儿,那又如何?
被天子夷了三族的广平侯的妻子还是德安长公主的女儿,但广平侯全族也只有她因为有皇室血脉才免于一难,甚至她的儿女都没能例外。
安平郡王同皇室的血脉且远着呢,若真是天子一怒,她还未必能有广平侯夫人那么好的运气。
而想到安平郡王,元妙仪心中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