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是,日后也是。”
他瞥向了桌案上碎裂的佛珠,缓声道:“佛缘之物,所带给郡主的,是心平静气,而未曾屠戮任何一个无辜之人,则是郡主自己的选择。”
晏陵微顿,他那双在这冷淡的月色之下,熠熠生辉的眸,落在了温月声的身上。
他素来冷静自持,为人疏离,这般温情几乎从未出现在他的身上,但从出现开始,便始终都只是对她一个人。
明朗的月色底下,晏陵温声道:“郡主可知,晏陵这一生,从未信过任何的神明。”
佛也好,神也罢,皆未曾庇护过他。
幼年时期,他被逼着在皇家国寺内,跟随高僧学琴时,曾抬眼看过那国寺当中供奉着的神像。
当时他便想,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明,那神明亦是从未眷顾过他。
只是高高在上地,看着他在泥泞之中翻滚,他都能够被所有人遗弃,被神明遗弃,又能够算得上什么。
所以他不敬神佛,甚至还曾以神佛之名,在那些曾伤害过他的人身上,施加过手段。
但……
“时至今日,晏陵依旧无法理解佛家所言的慈悲。”他转过头,那双素日里冷淡的眼眸,落在了她身上时,却是格外滚烫的:“但晏陵以为,如若俗世里有神佛。”
“那这个神佛,便只会是郡主。”
温月声微顿,她难得勾唇轻笑:“人人都道我嗜血好杀,手段凶狠,唯有你将我称之为神佛。”
月色之下,她偏着头看他,面容昳丽,眼眸漆黑如夜:“你信的,可是掌生杀之恶佛?”
被她这般看着,晏陵眸中情绪剧烈起伏,他目光甚至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寥寥月色下,他转过了头去,耳边近乎被晕染了大片的薄红。
许久,他才哑声道:“晏陵为郡主抚琴。”
朦胧月色里,温月声房间内的禅音,直至后半夜才停歇。
翌日清晨,温月声难得好眠。
她晨起洗漱时,谷雨在一旁,一边拿眼看温月声,一边小声地道:“晏大人天刚亮便离开了。”
温月声来边疆时,并没有带上谷雨。
她这次也是和叶秋云她们一起来的。
温月声垂眸净手,闻言轻声嗯了下。
谷雨见状,忍不住张了张嘴。
就嗯一下吗?郡主难道不打算给人家晏大人什么名分吗?
这都陪了一夜了……
但谷雨哪敢乱说,她只替晏大人可惜了下,就忙道:“郡主的伤势可好些了?”
她得了周曼娘的话,原本还打算给温月声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