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此刻,她从大慈恩寺归来,亦不忘给李氏请回一个平安符,让人送去。
“翁主当真菩萨心肠!”贴身的姑姑叹道。
“夫人再有十来日便要临盆,郎君嘱咐了,她身子弱,要我多留心。”陈婉踏入府门,瞧了眼东边院落,又回眸眺望自己住处。
虽然居东为正,自己住不得,但是她的院子紧挨着郎君的独院,也不算委屈了自个。
往西头,是膳房,花圃,九华阁。
住在这处数月,多半是李氏带人做膳,她领人修剪花枝。府中一膳一羹,一花一草,在两人手中出来,是她们共同的家。
陈婉觉得挺好。
知銮驾尚在府中,她遂让侍者抱着已经睡熟的女儿先去歇下,自个前去面圣。
院中遇见中贵人,闻陛下与母斗蛐,恐扰他们调服蛐蛐,失了兴致,遂挥手谴退侍者,自个扶着腰身一路分花拂柳,缓步上前。
“……臣妹也觉如此,说到底江怀懋乃连杀两位朝廷命官上的位,此等性情,怕是难以降服!”
“是朕耽误了功夫,左右沉璧年轻,朕栽培便是。”
“皇兄所言甚是。”
“只是又得委屈安庆,年纪轻轻、无妨,朕来日再给她指个好人家!”
“陛下无忧此节,家国大义,安庆会明白的。”
“既如此,大军两日后入京,一会先把安庆带回你府上。”
“罢了,起驾吧,这处不是议事的地方。”
屋内话语句句杀机,屋外人已经捂着胎腹,惶惶退至院门口,只是足下打颤,不慎撞到回廊花盆。
瓷盆落地,声音脆响。
“翁主!”中贵人匆忙上来扶她,却被她瞪眼止住。
舅父对夫君动了杀心。
要让表兄接手兵权。
给她再行指婚……
便是要她失了丈夫,要她的孩子没了父亲。
那她这会提前知晓,可会被灭口?
阿母说家国大义,可是会大义灭亲?
陈婉气息直喘,抬眸间院外甬道上一个人影撞入眼际,“若是陛下问起,便说来人乃夫人。听到没有!”
也不待中贵人回话,陈婉往前走去,边走边提声唤道,“姐姐,你如何在此处?”
李氏从东院女儿处来,原是去西边膳房给孩子准备晚上庆生的鳝丝面的。
这厢见得陈婉奔来,不由扶上她,“妹妹也是有身子的人了,慢些!”
陈婉甚至跑过了两步,回身时一副落在李氏身后赶上的模样,非迎面而来。
她喘息压声,秀眉愁蹙,“姐姐快走,陛下要暗杀夫君!”
李氏惊愣,尤似未听懂,只本能望向菡萏台。不偏不倚,同疾步出来的赵徵和舞阳眸光撞上。
“方才何人在院中?”舞阳厉问。
“是、是夫人!”中贵人跪首,“夫人止住奴婢通报,奴婢万死!”
“安庆过来!”舞阳急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