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游戏账号装备也都卖了,现在打算找个公司实习,起码要吃得起饭吧。”白少鲜少惆怅,本来白白弱弱的长相再皱起眉头尽显病态。
叶铭难得正经解释说:“实习工资三千,勉强糊口。不过像你这样的少爷,那点工资顶多算零食钱。再加上房租,难搞。”
“也是。”白少嚼着牛肉干嘟囔:“你和方世合租,房东还看在是熟人的面子上便宜不少钱。”
白少随口闲聊,竟又提到了叶铭不知道的事情。
“房东是熟人?”叶铭现在可没心情再八卦。这该死的,竟然还有事情瞒着。
“是呀,顾冬成他哥,应该就住你们隔壁。顾冬成你也认识呀。”白少也是上学期偷听来的,住在一个寝室多少了解点。白少后来说了什么叶铭都没听进去,就看着白少嘴巴一张一合。
叶铭只觉得自己脑袋嗡嗡作响鼻子发酸,眼眶烫得好像着火,眼白都被憋出了红血丝。更别说此时脸色,霎时间由白转红,吓得白少把手中的牛肉干都扔了。
他心里倒是没什么感觉了,想着:就是把我当傻子呗。
第一百一十章
深夜,没有破旧空调运转时的嗡嗡声,没有长蘑菇一般发霉空气的味道,没有野猫此起彼伏的低叫,没有让人辗转难眠的木板床。今晚的叶铭,睡得格外安稳。
只是在梦中他看到了方世,身穿水洗蓝的外套拿着一个冰激凌,递给他笑着问:“皓皓,你想吃吗?吃完我们回家。”
梦中的叶铭舔舔嘴角,仿佛尝到了甜味,只是方世的笑容太过陌生,叶铭摇摇头转身走了。
再睁眼时拿开眼罩,最先看到的就是方世床上水洗蓝的床单。上面还残留着方世身上的味道,叶铭再熟悉不过。
白少刚睡下不久安静躺在床上,窗外是行人路过时的交谈声,走廊里有早起的学生来回走动。窗帘阻挡阳台照进来的晨光,却挡不住朝阳的味道。
这才是生活呀。
叶铭躺在床上想。不是朝九晚五,不是柴米油盐,更不是与所爱的人互相猜忌彼此伤害。叶铭望着从窗帘缝隙照进的几缕阳光,尘埃在静谧的空气中舞蹈,跳动的精灵拉扯着时间,撒娇说:慢一点,您再走慢一点呀。
叶铭突然翻身起床,随手从衣柜中拿出一件衣服套上,他凑近窗帘缝隙向外看去。行道树翠绿的枝叶映入眼帘,澄澈的天空一群飞鸟划过。他已经许久未见过清晨的模样,这种感觉是——自由。
他就像是封闭多年的囚徒重回天地,笑得如同孩子。但锁住他的并不是地下室的牢狱,而是方世令人窒息的爱。
坐在地上透过窗帘缝隙向外看去的傻孩子,他笑着笑着便哭起来。因为他知道,当他的视线越过方世看清世界的那一刻开始,他可能再也不会和方世一起回家了。
叶铭又哭又笑的声音吵醒浅眠的白少,白少在枕边摸索找到自己眼镜。他看清阳台窗户下席地而坐的人,被笼在一层轻薄的朝阳里。
叶铭穿着方世宽大的白衬衫,额上绑着未取下的眼罩。抬起脸迎着阳光,蜜色的肌肤仿佛镀上一层金箔。床上的白少取下眼镜揉揉眼睛,清醒一会后再次望去,这才看清那层金色是叶铭脸上的泪痕。
曾经那个如马戏团小丑无时无刻不在欢笑的少年,现在却哭地伤心欲绝。白少无从安慰,便将自己用被子裹过起来默默看着。
有些伤痛并不像匕首的刺伤,疼的尖锐伤口可见,好了便也忘了。它反而异常温柔,如同流水、阳光、甚至是空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知无觉间将你侵蚀,等发觉的时候早已面目全非,余下的钝痛不断锤击心脏直到血肉模糊。
“好累。方世……爱你真的好累。”叶铭哽咽着自言自语。十年,他这短暂的一生又经历过几个十年?前十年予父母,后十年予方世。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在一处。若狠下心说放手,不过是将心脏剜出,从此活成一具空壳。
这句话白少再熟悉不过,母亲当年也对父亲说过相似的话。
爱一个人,本身就很累。
第一百一十一章
开学前一星期,学生都陆续返校。食堂又恢复饭点买饭需要排队的拥挤模样,澡堂淋浴位也被争抢先到先得。
叶铭洗完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回到寝室,坐在正对着空调的地方吹风。咿咿呀呀冲着空调风哼歌,轻飘的声音软软地给耳朵挠痒痒。寝室其他三个经济系的学生听了几天也没听腻,不时回头看两眼叶铭。虽然方世这个会照顾人的学霸搬走了,但是又来了个免费点歌机。
手机震动声打断了正在唱歌的叶铭,他学着章鱼哥的声音抱怨道:“海绵宝宝,安静点。”说完拿起自己手机,手机壳正是海绵宝宝的模样。
不出所料,果然是方世发来的晚安短信。
叶铭没了唱歌的心情,简单回句晚安便又把手机收起来。几天来叶铭的态度冷淡,手机那边的方世早察觉到不对劲,却又没时间到学校找叶铭。干脆贿赂最近经济困难的白少当眼线,顺便帮他照顾叶铭。
许久没听到叶铭唱歌的声音,正在网上找兼职的白少回头看眼,提醒说:“你别坐那吹感冒了。”说完又立即低头忙碌自己的事。
叶铭那天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傻子的事情,两人都闭口不谈。感情这种事若非亲身经历,还真没什么资格对别人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