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娘嗫嚅几下,“是奴婢想的不周到。”
虞姜笑起来,这次和方才带着嘲讽的冷笑不同,这次笑意从她的眉梢眼角全都一股脑的流淌出来,在冬日的阳光下,格外的耀眼。
“我知道,允娘是心疼我。不过用担心了。”
允娘听了这话,嗳了一声。
虞姜安抚好允娘,眼角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一只船。前几日不是刮风就是下雨,除却掌舵的艄公之外,其他人几乎都是躲在船舱里不出来。
几日之前船靠岸休整的时候,她听过当地的县丞说,临近年关,江上也多了许多的水寇。那群水寇神出鬼没,就连官府都拿他们头痛。
虞姜指了指那条船,“那是谁?”
允娘看了眼,摇摇头,“不知道,明明昨日也没看到。”
虞姜让人让那条船离的远一些。临近年关,江上水寇猖獗,她带有部曲,但她那个长兄只是做了
表面功夫,给她十来个人。她必须要小心一些。
她插着袖子,打算去别处寻个地方,才转身就听到一个清朗含笑的男声在江面上荡开,清质里夹带着点儿少年气。
“我说,我没有听说过这条江是被哪家高门大族给截断了。让我立刻离开,着实不好吧?”
虞姜停了脚步,回头看过去,只见到对面那条船上站了一个人。因为隔得有些远,她看不太清长相,只见着一个身材颀长高大的身影站在船头上。
“中书侍郎女眷在此,容不得你在此放肆。”
“中书侍郎?”
那嗓音里的笑意比方才还浓厚了些,“那更不应该让我白白让路。”
虞姜见到几个部曲已经拔刀了。
“哦,想要动手?”
那身影动了下,离得远,她看的不是很清切。但她听出平静话语下的变化。
那些部曲都是山阴虞氏家养的,对着外人,尤其是不明身份的人脾气不小,几句话之间,就已经剑拔弩张。
“看来是误会了。”
虞姜朗声道。
“最近水匪猖獗,我等出行在外,不得不小心。还请郎君见谅。”
她提高的声量如同露水,她瞧着那个身影动了下,循声向她看过来。
他的脸埋在一片从船舱上方投下的阴影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只是一把清清朗朗的嗓音。
“就这样?”
这倒是有些追问到底的意思了,虞姜插着袖子,“部曲无礼,郎君受惊了。”
她说着,插着毛筒袖子的手抬起来,给那边隔着的人行礼。
“罢了。”
那身影晃动了两下,像是到船的另一头去了。
允娘在一旁看了,“女郎何至如此?女郎大家出身,既然那人不识相,叫人教训便可,怎么能委屈自己?”
虞姜笑笑不说话,“阿娘不在身边,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允娘还想再说,虞姜摇摇头,只能安静下来。
她这一日都在外面,在船舱内呆久了的侍女们也把床褥等物摆出来晒一晒,一直到太阳落山,众人才依依不舍的回到船舱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