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甩开了手里的粥,冲到了裴醉玉前面,和余臣琰一前一后把他克制住。
“放手——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整个病房里都回荡着裴醉玉凄厉地咆哮声,李天霁几乎挡不住他,只能和余臣琰一起摁着他的四肢。
“裴醉玉!你冷静点!”
余臣琰的胳膊都麻了,旋即转过头冲着愣在原地的裴父吼道:“去找医生啊!”
裴父这才从眼前这不可置信的一幕里回过神来,赶紧出去找医生。
而裴醉玉挣扎无果,他身体本来就没恢复,力量爆发之后只剩下死寂一样的疲惫,眼泪止不住地从赤红的双眼里滚落出来。
整个病房里都是裴醉玉绝望的哭声。
余臣琰和李天霁就这样跪在地上,一前一后撑着他,他们能最近地感受到裴醉玉的悲痛,被这种致死的绝望感裹挟着,颤着手抱着他,希望这样能让他好受哪怕亿万分之一。
所有人都没有见到过裴醉玉如此歇斯底里的一面。
他曾经好像永远洒脱,好像扛得住世间所有的变故和更迭,而如今,他再也扛不住的时候,那道闸门轰然倒塌,铺天盖地的崩溃如洪流一般汹涌。
直到医生给裴醉玉打了一针镇定剂,又将地上已经只剩一口气的裴二拖走时,病房才缓慢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不敢动裴醉玉,余臣琰和李天霁也就这样一直跪在地上,裴醉玉低头靠在李天霁肩上,眼泪无声地掉落,但他的情绪已经非常平静。
悲痛变成了平面化,浮在暗潮汹涌的情绪洪流之上。
李天霁垂着眼,握住了裴醉玉冰冷的手,手上的伤口刚刚处理过,但裴醉玉没有任何感觉。
裴醉玉就这样靠了很久,在陷入昏迷之际,看着余臣琰的侧脸,无力地低声问了一句:“你真的是……红狐吗?”
余臣琰浑身一震,低头看向裴醉玉,而对方眼里带了死寂一样地探究,以及一点微茫的希望和渴求。
李天霁也听见了这句话,也震惊地看着裴醉玉,“你怎么会知道?”
裴醉玉笑了笑,像是陷入了某个美好的梦境,然后彻底昏迷。
他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余臣琰依旧在他身边守着,桌子上还放着一个保温桶。
“醉玉?起来吃点粥吧?”
余臣琰的声音已经放到了最轻,陆以时昨天把裴醉玉的情况跟心理医生说了一下,对方建议尽量保持安静,不要再刺激到他。
余臣琰缓缓调节了一下床的高度,把粥递到了裴醉玉自己手里。
裴醉玉看着手里的粥,捏着勺子搅和了几下,而后又放开了勺子。
昨天的宣泄还是有点作用,他今天已经平静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