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趁着中途去洗手间的空隙,将高马尾扯了下来,及肩的头发垂下来,马尾的痕迹将发丝勒出弧度。
她把蝴蝶结发夹捏在手心里,狠下心来丢在洗手池边上,走之前瞥一眼却又舍不得地拿回来。
蝴蝶结上沾了水,色彩变得灰扑扑的,她的心也灰扑扑的,却不舍得放弃,就像她也没完全放弃她的告白计划。
她写了一封在现在看来酸到掉牙的老派情书,就放在书包最外层的格子里。
她趁着陈浔远离人群走进树林里的时候,悄悄跟上去。
信封被她揉得皱巴巴的,她却像是喝下药水的海的女儿,喉咙里一阵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默声练习着怎样念陈浔的名字开头更自然。
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开口的必要了。
她看见陈浔走到树林里,在宋媛身侧坐下,抢宋媛的书看,嘲笑她躲在这里偷偷看什么言情小说。
两人那样亲密,那样自然,那样般配,苏羡音鼻尖一酸,迈着步子小跑开了。
她再也没有动过要表白的念头,那套只被她穿过一次的学院风套装被她永远地封锁在了柜子里,蝴蝶结发夹终于被她狠心丢了,连同着那封开头用隽秀的字迹写上“陈浔你好”的撕碎了的告白信,静静躺在返程路边的垃圾箱里。
永远被她留在了17岁的秋天。
她听说过很多传言,宋媛和陈浔是青梅竹马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班,陈浔和宋媛早就在一起了只是不打算顶着早恋的名头顶风作案所以没有公开,陈浔和宋媛一起回家周末还会去对方家里蹭饭……
她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固执地不信。
好像掩耳盗铃是暗恋者的常态,她只想维护自己小世界的安宁。
悲壮地一遍遍写下喜欢陈浔的字样,再告诉自己这本来就是一首“我喜欢他但与他无关”的风月情诗。
但她真的能甘心吗?
在这一天后,化学竞赛班解散,她再没有为了能和陈浔进同一个班而费力地学她不擅长的数学、物理竞赛,她看着他拿下一项项奖项还会在心里为他称赞“真不错,不愧是我喜欢的男孩”。
说不清是与自己和解,还是病情加深。
她终于不再祈求有回音,数着日子等着高考一天天到来,看着班级里红色的倒计时牌发呆的时候,在心里计算自己到底是在惆怅即将离开高中校园,还是在悲哀自己还有108天就再也见不到他。
18岁的苏羡音没有想明白的事,20岁的苏羡音依旧不明白。
到底以什么样的姿态、沿着什么样的轨迹接近他,才能换得他的喜欢。
17岁没有送出去的告白信。
20岁依旧收不到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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