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沈沉舟心神不宁,林烟看在眼里,心里有数。
车里太过静谧,穿梭在城市的滚滚车流中,越发显得疏离。
等红灯的时候,沈沉舟终于艰难开口:“阿烟,你那天是不是看到我了?”那天是哪天,不言而喻。
“嗯,看到了。”林烟坦然承认,又问,“你那天是和许源生,对么?”林烟那天只觉得另外一个背影眼熟,今天看到以宏远为首抵制宁氏的那条新闻,她才想起来那个人应该是许源生,所以最近的事必然是他们在后面谋划。
想到自己也被卷入其中,林烟不禁默默叹了一声。
既然话说到这一步,沈沉舟再没什么好瞒的,他解释道:“阿烟,我一开始找到杨世棋,万万没想到你在其中……不过你放心,一钱茶庄的事点到为止,我不会再让人拿来做文章的,绝不会伤到你。”他信誓旦旦的保证。
“无所谓。”林烟耸了耸肩,淡定地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这么乱,说不定哪天就被曝光了。”说来说去,都是她的错,还牵连到宁则远,林烟很过意不去。
“阿烟,你的事就我、杨世棋、宁则远三个人知道。杨世棋不清楚你与宁则远的私人关系,我也绝不会说的,除非宁则远想转移公众焦点,推你出来……”
林烟静静听着,并没有接话,因为她知道,宁则远绝不会那么做的,她莫名信他。
林烟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挂着笑,那道笑容很浅很浅,宛如一道无形的汩汩小溪,横亘在两个人的中间,是沈沉舟再不了解的地方。
眸色微沉,他说:“宁则远最近太过安静,我觉得不太对劲。”
“沉舟,你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告诉宁则远?”林烟回过神来。
她的话一下子戳中问题实质,沈沉舟涩涩一笑,偏头看过来,“阿烟,你告诉他了么?”他真的很想知道。因为宁则远这几天真的太过安静了,任外面风雨满楼,他也只是不动声色。这人蛰伏的越安静,意味着杀招越大,沈沉舟很不安,所以亟待从林烟这里弄清楚。
“你觉得呢?”林烟不答反问。
听到这四个字,沈沉舟不由怔住。
林烟又淡淡重复了一遍:“沉舟,我们认识十多年了,你觉得呢?”
她确实很担心宁则远,却也理解沈沉舟的商业竞争手段,以前安信没少被宁则远的手段苦整。作为一个旁观者,从理智上讲,林烟知道自己真的不便插手,所以她尽量克制着情感,却不被理解,只换来最恶意揣测。
侧目望着窗外,这一刻她累极了,仿佛一切都是徒劳!
“麻烦我在前面下车。”林烟不客气的说。
对着川流不息的人潮,林烟深深吸了口气,夜的深沉团团包围着她,一切变得好安静,安静到她忽然好想见到那个人。
——
周末晚上,宁氏大楼还亮着成片的光,像夜空下坠落的璀璨星子,有种冷冽的美感。
仰望最高处那团模糊的灯影,林烟心里忐忑又踌躇,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转身离开,谁知有人迎面和她打招呼,“林小姐!”林烟一愣,定定望过去——
正是宁则远的一位秘书,那人笑眯眯的问:“林小姐,来找宁董的么?”
好似做坏事被捉个正着,林烟窘迫的要命,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秘书笑着说:“林小姐,宁董在开会,您请上楼稍坐一会儿。”她说着请林烟往里走——宁则远身边的人都有一股类似的强势的劲,让人不容拒绝。
林烟连连摆手,她这会儿尴尬极了,是真的不好意思上去,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人。
秘书见状,比了比手中的餐盒,说:“林小姐,宁董如果知道您过来看他,胃口肯定会比平时好一点的。”
“他还没吃晚饭?”林烟问。
“嗯,宁董最近很忙,胃口也格外差……”秘书边说边领着她往里去。
——
偌大的办公室这会儿只开了会客区的一盏落地灯,衬在高楼耸立的暗沉背景下,那团光显得好渺小。
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林烟心情很不安,手脚冰凉。这一切真的太疯狂了,她的思绪好乱。眼睁睁过去大半个小时,见宁则远还没有散会,林烟心里又惦记珍珠,于是起身离开。没想到她刚刚拉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长长走廊深处走过来两个人,其中一道身影笔直又修长,正是那个人!
林烟心头猛地一跳,愣愣站在门口,看着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晕黄的灯影下,男人好看的眉眼渐渐清晰,像是露出水面的冰冷剑芒,足够摄人心魄!
林烟呼吸一滞,忽然无措起来。
宁则远此时正偏头跟徐逸秋说着什么,下一刻,他的视线便淡淡拂过来。二人视线撞在一起,林烟心头又是突突一跳,浑身慢慢僵硬,像一根拧紧了的弦。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不过一秒钟,旋即移开,仍然专注地跟旁人说话,面容冷峻又沉冽,唯独那张诱人的薄唇微微上扬。
那种只有他们两个人了解的情愫淡淡萦绕着,氤氲着,林烟重新开始尴尬,偏偏宁则远看了眼腕表,一本正经的说:“休息半个小时。”
听到这句话,林烟呼吸似乎都快窒息了,她默默垂下眼,一颗心跳得慌乱,掩在头发里的耳朵更是烫的厉害,她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