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意宁低头,不敢看他此时的脸究竟是何种神情,她怕她一抬头,就会看到唐少锦眼神中那种对待陌生人才有的冷漠和冰冷。
这是她无法接受的。
周意宁,看着我。
周意宁慢慢抬头,视线渐渐模糊不清,一层水雾凝结在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凝聚成一颗颗砸进唐少锦心里头的炮弹,对别人来说无足轻重,对唐少锦而言,比任何刀枪的杀伤力更甚。
她抬手用力抹开眼泪水,低头时被唐少锦食指勾起下巴,他暗叹了口气,无奈道:怎么又哭了,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以后让别人来照顾你。
周意宁哽咽道:你都不要我了,还跟我讲以后做什么,我以后怎样,不需要你管。
她这话实在委屈得很,自从唐少锦留洋回来,周意宁因他而哭的次数多了起来,要搁在从前,唐少锦宁愿自己身上留伤口,也万不舍得她委屈半分。
说到底,也不过是仗着她喜欢他,所以才可劲的欺负她。
唐少锦伸手在她身后轻拍了拍,唇角扯开一个微小的弧度,他把周意宁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丝绒小礼盒。
周意宁感觉到无名指上被套上一个带着丝微凉意的物什,她低头去看,是一个银色中间镶嵌着一颗小小钻石的戒指。
她一刹那有点回不过神。
周意宁,嫁给我吧。
声音沙哑又带着极致的郑重。
周意宁看到他的手指上也有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戒指,她呐呐道:你不是不是打算跟我退婚的吗?
唐少锦眼睛一眯,冷声道:想得美。
想嫁给别的男人,这辈子想都不要想。
他扣住她的手指,五指交缠,仿佛缠绕进血液里。
听闻这样是关系最亲密的人靠得最近的时候,也是周意宁第一次感觉到离唐少锦最近的时候。
周意宁一时间心脏跳动加快,唐少锦吐出一口气来,周意宁,我真的是上辈子欠你的。
所以这辈子才会栽在她手里。
我是想过要放你离开,但一想到你的身边不再是我,而是另一个男人取代我做同样的事,我就没办法说服我自己放你离开。
说我自私也好,霸道也罢,周意宁,这辈子,你离不开了。
周意宁做了无数个她和唐少锦的梦,可几乎每个梦境都是她伸手使了劲拼了命地去追赶他,无论怎么哭,怎么喊,最后剩下的只有自己,那样的梦境伤心难过到第二天醒来,回想起仍觉得黄连一般苦进了心。
但今晚的梦,是第一次破开雾霾后的甜梦,像极了小时候吃的麦芽糖,又甜又幸福。
因为这一次的梦境,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他终于实现了她从小藏到心底深处的愿望。
那个愿望呐,是她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骑着白马,那双又温暖又踏实的手,紧紧牵着她,不会再放开。
而她,在那个梦里,也终于成为了他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