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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天色昏沉,淅淅沥沥的雨敲打着黛色瓦片,山径湿润,草木鲜绿,整个云琅崖仿佛笼罩在烟云雾里。
想到小徒弟出了远门,要个把月才能回来,沈修远就相当快活。
他花了一刻钟时间起床,细嚼慢咽地吃掉了杂役弟子送来的早饭,然后撑开一把青色油纸伞,慢慢悠悠地朝着菜地走去。
今日雨大,没什么鸟来蹭饭,只有新搭好的葡萄架子上落着一只滚圆白胖的小山雀,长尾巴一翘一翘的,似乎在等人。
“啾啾!”
“是你。”沈修远有些意外,旋即目光微微向下一移,看到那工工整整的葡萄架,更加诧异了,“这是谁搭好的?”
小山雀蹦了蹦,拍拍翅膀,响亮婉转地“啾”了一声。鸟鸣回荡在空旷的山崖上,在细密的雨丝里回音阵阵。
……除了凌却尘,大概是不会有别人了。
沈修远一时间心情复杂万分,垂着眸子,伸手抚上湿淋淋的葡萄架,沉默不语。衣袖很快被雨水打湿,晨风一拂,透出丝丝凉意。
也不知想了些什么,他抬起头,弯了弯眸子,朝那只浑身湿透的小山雀伸出手,道:“你呢?想不想留下来?”
小山雀歪了一下脑袋,蹦到他手里一瞧,发现没有谷子可以吃,嫌弃地抖抖羽毛,“啾”地飞走了。
沈修远微微抬起一点伞沿,目送着那只小小的白影消失在雨雾中,片刻之后,和来时一样慢慢悠悠地回屋去了。
他果然还是得离开这里。
三日后。
沈修远在浴桶中缓缓睁开眼。
残余的魔气已经全部祛除干净,经脉也温养得七七八八了。这躯壳本来就是被精心炼制过的容器,底子不差,再加上自己前世的修炼经验,应当能够赶在凌却尘回来之前重新筑基。
一旦筑基,这云琅崖的结界便困不住他了。
倒不是结界太差劲。
御使剑魂耗费的是灵识,他借尸还魂,灵识半点没有损失,反而因为当了三十年游魂更加凝练了,只是缺了一点唤醒剑魂的契机。
筑基时天地灵气会如海纳百川汇聚而来,正巧可以借助此力,将剑魂从半醒不醒的沉寂状态里拽出来,为自己所用。
届时只需用剑魂在结界上划拉一道口子,便能逃出云琅崖,再随便找个地方隐居起来,犹如一滴水汇入江河,任凭凌却尘有滔天的本事,也再难找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