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又道:“其也真是狗急跳墙,这般临时授兵组成的军队,如何能与我大军相抗衡?其白白唆使人前来送命,仁者不取,智者不为也。”
众人无不在脸上做出赞同的表示,洪承畴最后道:“我军分步骑两阵,以步为右,骑为左,步兵左中右三哨,以耿参将为中哨,李游击,陆游击为左右哨,各部要奋勇接敌,戮力奋战,上不负皇恩,下不负本官和宣大百姓的期望。”
众将无不毕恭毕敬的答应着,这时卢象升又道:“推冲车和马车于左侧阵前,置各部火炮于后,骑兵再置于车阵左侧防备,似较为妥当。”
洪承畴看了一眼,左翼前方里许是两个较为残破的村落,其余均是田野荒原,还有两条蜿蜒如蛇的道路,看起来已经相当的残败破落,荒草长的很高。
左翼连接的是阳和,天成卫城等处,相对右翼多山的地形,左翼更易于骑兵展开。
洪承畴知道卢象升的意思,一旦左翼被敌人兜过来迂回穿插,包抄到官兵主阵,将士会们担心被敌人挤压至不利地形而被全歼,士气会面临骤然崩溃的危险。
了然之后,洪承畴点头道:“敌军虽以百姓授兵成伍,毕竟兵器精良,人多势众。左翼要紧,本官拟请卢大人率部至左翼守备,相机而动,如何?”
卢象升抱拳道:“下官在,则必不至有失,若有失,下官必不苟活。”
洪承畴心中隐隐不安,不过转念一想,这场战事真的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不提个人安危荣辱,这仗打败了朝廷定不会轻饶。就以国家气运来说,这一仗真的是相当的关键,若胜,则朝廷针对和记之事有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开头,他洪某人和卢象升都居功甚伟,将来与和记的争斗,各人位到总督都不是难事。
若负,不仅他们项上首级难保,就算国运来说也是受到重挫。
张瀚一旦回到草原,如游龙入海,大势已成,无可再制。
经过诸多事情,还有时间的发酵,加上在新平堡的养望,连洪承畴等大明的高级文官心里也是隐隐承认张瀚诚为英主,也是潜龙,如果大明国运不佳,这人确实有望问鼎九五。而现在陕西流贼大起,几十股流贼攻破了好几个县城,如果压不住这股势头,流贼会如洪水泛滥,不仅陕北,陕西关中和甘肃晋南到河南都很危险。
眼下的这一战,看似不起眼,但往大了说就是关系到大明的生死存亡,岂可等闲视之?
明军将领全部归队,率领自己或多或少的部下开始摆开阵列,准备迎敌。
众多的盏口炮,虎蹲炮,大小样佛郎机被从城堡下方撤下来,原本今天明军打算把这些质量粗劣的火器用来压制城头,现在就摆放在左翼车阵之后,以策应和掩护骑兵。
在矿兵主力进入到里许距离时,最后又停下来整了一次队。
一万人形成中阵,左右翼各放了五千人,三股部队形成了完整的品字形阵列,只是在行军之时,中间的阵列和右翼越来越突前,而左翼被慢慢拖了下去。
从地形上来看,左翼更利于骑兵冲击,所以在对面的明军将帅看来,矿兵的反应相当正常,左翼应该是小心谨慎前行,以防备明军的骑兵突击。
在最后一次整队完毕后,明军发觉对面的敌军并没有把纵队展开变成横队。
在确定和记为强敌之后,很多将帅都或多或少了解过和记的战法。
以阵列之法,堂堂正正对敌,讲究阵列和后勤保障,用火炮和火铳破敌,这是和记给很多人的印象。
和记给人印象最深刻的毫无疑问是行军变阵的能力,纵队行军,在抵近敌前时转而变为横队,在旗手,鼓手,中队长,军士长等军官和军士的指挥下,如山峦一般压向敌人,这才是和记克敌致胜的法宝。
至于骑兵配合,应该也是和记的强项,否则无法解释和记以纯粹的步兵能在草原上降服了那么多蒙古部落。
不过人们最为看重的还是和记的方阵,一长列百余人为正面,几百人为纵深,营团连到中队级的方阵摆开,一次击发就是几百上千支火铳,其步兵铳的威力不在强弓之上,明军的弓力射程肯定不及火铳,这也成了很多将领最为忧心之事。
而眼前突过来的敌人,却不似传说中的和记商团军那样摆开横阵,这令得很多明军将领都松了口气,感觉更有信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