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强从早上开始坐拖拉机,坐的已经腻烦,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
“哎。”李秀英答应道。
“我也去。”东子道。
“你好好吃饭。”小强命令。
东子便坐下继续吃饭。
李秀英带着路,小强在她身后一步紧紧跟着。
村里的泥土路坑坑洼洼,中午的空气里弥散着一股淡淡柴火灶的烟气味,混杂着动物粪便的怪味和沤烂的腐味。
小强皱了皱鼻子,更加没了食欲。
他刚才只是想要从那张尴尬的餐桌上离开,那里所有人大概都觉得,他是娇贵的看不上那肥肉,可是他又不能解释自己没有恶意,纯属个人嘴巴挑食罢了。
“那豆角是王寡妇腌的,她专腌菜去城里卖。”李秀英解释道。
到了王寡妇家的茅屋,小强见门口一溜摆着五口大缸,上面盖着沉重木盖,木盖子上厚厚的罩着稻草和防水的破芦席,李秀英打了个招呼,王寡妇便出来,打开一个缸子取腌豆角。
小强正琢磨着自己穿皮鞋的脚往哪个不太腌臜的地方戳时,那低矮的茅屋里钻出个小女孩,她大约七八岁的样子,蜡黄干瘦,头散乱枯黄,脑后留着一条辫子,用根原本不知什么颜色的细绳草草的扎着。一双小脚没有穿袜子,踢踏拖着一双不知打哪里搞来的破破烂烂的灰布大鞋,前面露着脚趾,后面露着脚跟。
见王寡妇打开了腌菜缸,这瘦弱的孩子便凑上去,伸手在缸子里抽了一根腌豆角,塞进嘴里嚼起来。
王寡妇见了,从孩子手里一手扯过那根腌豆角扔回缸里,一巴掌抽在女孩那干瘦的胳膊上。
“饿死鬼投胎,咸盐不要钱吗!这是要拿去卖钱换粮食的。”
小女孩看上去也不觉得疼,怯怯的转到王寡妇身后躲着,探出头来津津有味的舔着自己手上的咸水,露出脏兮兮、骨节嶙峋的瘦弱后颈。偶尔抬一下那对大眼睛,瞟一下小强和李秀英二人。
李秀英急红着脸说道:“水秀婶子,你别打槐花,小孩子懂什么,她还不是饿的吗。”
王水秀不吭声,从缸里挑取了一把好的腌豆角塞给李秀英,惶恐的对穿着崭新65式绿军装的小强道:“让长笑话了,孩子不懂事,就知道吃。这些腌菜是施工队定了的,要是短了斤两,俺就对不起政斧了。”
小强看王寡妇大约三十来岁,不过照着这年头农民显老的缘故来估计,她应该是不到三十岁。外表上看,她脸色苍白,瘦的很,新剪的短不太整齐的披在脑后,因为瘦的缘故,肩骨明显的突出,顶在破旧的衣服上,洗的白的青布衫照例在肩头像李秀英一般打着补丁,下摆也破烂的散开着零碎线头。
小强随和的说道:“大姐,不碍事的,别吓到了孩子。”
说着,小强就从裤兜口袋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递给槐花:
“你叫槐花吧?叔叔请你吃糖。”
槐花怯生生抬头看了一眼王水秀,见母亲没有阻止,就把消瘦、蜡黄、病怏怏的小脸转向小强,带着种低声下气,唯恐遭到拒绝的眼神望着小强那虚胖的白脸,默默无语的向他伸出一只哆哆嗦嗦的小手。
小强心疼了,将奶糖塞在她手里,上前一把将她抱起来说道:“走,跟叔叔去吃饭。”
孩子身上有股带着奶味的馊臭,小强也没在乎。
李秀英连忙道:“水秀婶子,吃完饭我送槐花回来。”
王水秀有些惊慌失措的在后面大声喊道:“吃完叫她自个走回来,不用送……长啊,孩子重,你叫她自个下来走,别压到你……秀英,秀英,你叫长别弄脏衣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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