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踪到了实验室的大概方位。”塞耶提停顿片刻,见亓弋仍旧擦拭着手中的步枪,不由得咬了咬牙,说,“十公里范围内。”
亓弋这才停了手,他放下步枪,转而去挑选弹夹:“找你手下的蛇头,选一个安全的见面地点,边境线上怎么做对咱们有利,你知道轻重。”
“你要在边境线上见他?”
“不然呢?找人把他绑过来?还是我冒险回到国内?别忘了,他是正儿八经的警察,如果找人绑了他,那你可就把主动权交到了对面。而我们这边的人,又都已经上了通缉令,只要进入境内,那人家就能名正言顺地抓我们。你别以为中国警察和边防部队是吃素的,我们能仰仗的不过是自然地形和那一条把守规矩的人拦截在规矩之内的国境线而已。”
塞耶提点头:“我听你的。”
“拿枪,去靶场。”亓弋把手中的枪扔向塞耶提。
塞耶提接稳了枪,而后甩了甩手,说道:“况沐那时候给我讲过,像你这种状态,是不是就是她说的金刚芭比?”
亓弋甩了一个刀人的眼神过去:“我理解你用这种方式缅怀你那找不回的十年恋爱,但我不接受你拿我当做调侃的对象。”
“我可没有缅怀过去,而且那也不是爱情。”塞耶提无所谓地说道,“道钦和况萍倒是真爱,如今这对苦命鸳鸯也重逢了,希望他们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吧,别再这么受罪了。”
“你不觉得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特别讽刺吗?人家本来过得好好的,如果不是你招惹设计她们,她们不用等到下辈子就能过上好日子。”
“是我吗?”塞耶提不以为意,“我没教唆她们的母亲自杀,我也没挑拨她们的舅舅杀人,道钦当年跟况兴国就只是生意上的往来,后来这一切,都只不过是顺势而为而已。你要非说招惹,那也是况沐先招惹我的,我跟你说过的,当年在那个论坛上,是她先在我的帖子下面跟帖的。送上门的猎物,难道我还要留着不去吃吗?”
“送上门的猎物。”亓弋哼了一声,语意懒怠,“再怎么说也是十多年的青春,难道不值得你用个更好的代词吗?她那会儿还未成年。”
“我带着阿温闯荡的时候也还是未成年。更何况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个巨大的狩猎场,况沐选择让我给她庇护,自然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来交换的。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有什么不可以?我没有逼迫她做任何事情。”
“但你也没有给她自由选择的权利。”
塞耶提站直了身子,看向亓弋道:“阿来,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这么刻薄。”
“我也不明白,”亓弋给自己手中的左轮手枪装好子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装出一副对我很感兴趣的样子。你是觉得我会看上你,还是觉得我会看不穿你的那些把戏?”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很欣赏你。”塞耶提说,“你不用拿枪对着我,我们彼此心里都清楚,这个时候,你不会开枪的。现在我们还是互相帮助的阶段,没必要这么早就兵戎相见。”
亓弋:“我现在就把你杀了,或许事情会更简单一点。”
“那不如试一试?”塞耶提把步枪背在身后,张开双臂,“我现在没有任何防护,而你手里拿的那把枪,足以在这样短的射程内把我一枪杀死。这种无意义的试探,可不是你的处事风格。”
“你也做了许多无意义的试探,说实话,我真的觉得你挺会浪费时间的。”亓弋收了枪,迈步往外走。
俞江市局,宗彬斌带着曲鸿音再度提审况沐。对于提审的流程,况沐本人已经很熟悉了,被带进审讯室之后她也没有任何情绪,只安静地坐着。
宗彬斌开门见山地说道:“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一直没有结案移交,你心里是清楚原因的,你吊着那口气死活不肯交代,是还在幻想什么,我们也都清楚。”
“该说的我都说了,不知道的我也没办法告诉你们。”况沐垂着头回答。
“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对。”宗彬斌拿出平板,“给你放一段录音,听完之后你再做决定。”
那是宗彬斌刚刚收到的,海同深发给他的音频片段,包括所有亓弋和钟提谈话中提到况沐的片段。亓弋的声音经过了特殊处理,已经听不出原音,但钟提声音是清晰明确的。
完整的录音足有二十分钟,录音结束后,曲鸿音开口说道:“相处了十多年的人,声音语调和说话习惯都应该是熟悉的,这段音频有没有作假,又是不是钟提亲自说的,你心里是非常清楚的。钟提并不知道他所说的这些话会被我们获取,所以他也不会有所顾忌,而这没有顾忌和担忧的情况下说出的话,才是他真正的想法。你今年三十岁,你认识他的时候没有十五岁吧?超过你一半人生时间的一段感情,真相不过是丛林法则之中的互相利用,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你或许能猜到钟提的想法,但也一定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他会有哪怕一点真情实感。但可惜,钟提是个没有情感的人。”
“开始打感情牌了?你年龄这么小,当不了知心姐姐的。”况沐看向曲鸿音,“小妹妹,你没谈过恋爱,所以你根本不明白那种感觉。”
“我谈没谈过不重要,重要的是,钟提从来没有把你们这种关系定义为恋爱。况沐,你以为自己经验丰富,可到头来还不是白纸一张?你刚才也听到了,钟提认证过的,你姐和道钦是真的情侣,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