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苏黎世的时候,怎么没有回勋家祖宅看看,当年老四和小七的爷爷特别喜欢那里,购入了一座18世纪兴建的石头大屋,那也是一个家族留下的好东西,原来的屋主支付不起修缮祖宅费用才卖掉的,alice,感觉你肯定喜欢那里。”
“嗯……下次有机会,一定过去看看。”
“alice,你们上次去苏黎世做什么去了?”
“呃,……,”我看着勋老夫人,她好像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太多的想要知道真相的意图,我只是说,“那边的制药实验室出了一些小麻烦,arthur要过去看看,我也就带着宝宝过去住了几天。”
“哦。”勋老夫人说,“我也听说了,好像是一种安慰剂的事情。小七也过去了,现在小七就在康斯坦丁做事,也挺好的。古话说的,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勋家弟兄一向面和心不合,但是他们不一样,小七从小一向敬重arthur,他们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勋家福气了。”
“对了,alice,你从结婚开始一直都很忙,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直没有提上日程,一个是你的名字要写入勋家的族谱,你这个名字是英文的,不能这么写,如果你不想用’勋艾氏’这样的老称呼,那么,就用你本来的名字艾彩凤吧。女孩子起这个名字挺好的,显得传统,除此之外,还有就是,daniel也要入族谱,他需要起一个中文名字,老四不懂这些,你明白,你自己多翻翻书,给daniel起一个福禄寿俱全的好名字。”
勋夫人适当的时间插了一句,“我认识一位大师,他为人起名字很好,alice,你要不要也去拜访一下?回头,我把他的电话抄给你。”
我,“哦……”
勋夫人抱着宝宝忽然有些好奇的问我,“alice,你们现在称呼孩子为daniel,当初为什么不用这个名字做宝宝的frist name ?”
我,“那是,……因为……”
勋世奉说,“alice同我一样,对起名字这样的事情不在行,她只是用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名字来给孩子命名。”
闻言,勋老夫人,勋夫人都长长哦了一声,并且伴随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勋暮生却笑出声,只是感觉情绪与声音都是冷的,冷的可怕。
宴会过的还算很好,他们吃过饭也就离开了,daniel在大家的宠爱中玩的太happy,一早就睡了,我在书房整理一下今天下午没有收好的东西。
毛毡收起来,把宣纸也卷好,砚台用丝瓜瓤仔细洗干净,又存了清水放好,没有用完的墨锭也收起来,最后就是看着自己写的这幅字。选用的李煜的词太幽怨,写的也有些差强人意,留着有些鸡肋,撕了又很可惜,正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置它,有人说了一句,“留着,放在那里就好。”
我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见他,但是,我们就住在同一层,书房的这边与那边,这里开着门,亮着灯,虽然并没有灯火通明,却依旧很瞩目,他不是很早就能睡觉的人,当然会看到我在这里。听他的话,我把这卷宣纸卷了起来,也同文房四宝放在书房那边,原本存放它们的地方。
“你写的是什么?”
“南唐后主李煜的一首词。”
“嗯。”勋世奉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他走进来,似乎是想要拿一本书。
我忽然说,“daniel的事情我想过了。”
他原本在书柜前扫索的目光停下,却也没有看着我,只是站在书柜前面,他在等着我开口。
我,“我们可以申请轮流监护权。”
勋世奉拿出一本书,这是硬壳精装书,应该是19世纪的旧书,他拿在手中翻开中间的一页,那应该是他从前看过的书本,里面还夹着一枚很薄的黄铜打造的书签。
“daniel平时和你住,假期可以过来中国,或者,我有时间也可以过来美国看看他。如果,以后,……,你再婚,……”
——啪!
勋世奉手中的硬壳书直接甩我的脚下!精美的旧书四散分离,那枚黄铜书签从原木地板上弹起来,擦过我的小腿,一条极其纤细的血痕,小颗粒的血珠滴滴答答顺着我的脚踝骨滑落。
勋世奉看着我,语气冷淡的说,“继续说。”
……
看着他,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对不起。”
“我再婚?”勋世奉冷笑,“倒是你认为我会再婚,还是你想再婚?alice,或者你想让我叫你阿苏?燕城名门的闺秀,trinity college的毕业生,在苏黎世存有巨额家族遗产,这样的女人,即使没有康斯坦丁分割出来的离婚赡养费,养育一个孩子也不是困难的事情。但是,作为你一个母亲,你真的设身处地为daniel想过吗?我一直以为中国女人贞静沉稳,柔善守礼,结婚之后对家庭、对孩子的责任是放在第一位的,现实是,我错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说,不应该在明白你的心意的情况下,还说……”
很久,都没有人说话。
我咬了一下嘴唇,嘴唇有些疼,似乎都出血了,“但是,就因为对家庭、对孩子有责任,我们才需要分开。daniel不能活在一个父母不和谐的环境中。他还小,孩子很敏感,他迟早会明白我们之间这种撕扯的心情与气氛。还有,……,我说希望你再婚,是,……,真的想着有那么一天,有一个女人,可以走近你,让你幸福……”
勋世奉开始笑,那种笑,好像是一个幽暗的城堡最深处,被暗色的蔓藤掩盖住的风声。
“alice,你知道这说这话像什么?好像一个熟练的刽子手,拿着刀面对死囚徒亲切的说,愿上帝给你幸福与快乐。”他看着我,“alice,你吝啬给予我的东西,为什么会期望别人会给我呢?”
书房的灯光有些幽暗,深色的书柜似乎可以吸收这些光,于是,整个屋子就显得更加的暗。因为暗,所以开始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