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穿着打扮你觉得如何?土得不行吧,但又挺官气的对不对?”小齐说这就是家庭环境和自我后天的塑造,男博士说话也很谨慎,而且见面和分别时握手的劲儿都不同。第一次握手非常自信有劲,第二次有些敷衍,松开得很快。“他是个自我包装很严密的人,放不开。一个放不开的人,大概率瞧不上另一个放得开的人,还是女人。”
俞任张开嘴看着小齐,“原来你这博士也不仅仅读脊椎呐。”论琢磨人,女博士的用心不比她少。小齐看着她傻傻的样子戳了下脸颊,“放心,姐姐好多人都没读透呢。”
怎样才能读透人?非得读透干什么?俞任睫毛垂下,想到了她没读透的那些:卯生排首位。
“怎么才能读透人呢?”她问小齐姐姐。脊椎博士拉她的手,你陪我吃饭,再逛街换身衣裳,姐姐就教你读人的方法。
午饭她让俞任选地方,俞任挑了必胜客。小齐点点头,“小彩彩是个很实际的人,这里离咱们出来的地方最近,你就没怎么纠结选了这儿。而且你对物欲没那么大的渴望。”
俞任想了想还真有点,嘴上硬,“那是因为我没钱。”
齐弈果笑着摸了摸她脑袋,被俞任拿下手,“我又不是小孩儿了。”
“老强调自己不是小孩儿,说明一直都被人当孩子。你对这个也很不满吧?因为被当成孩子,所以受到的打压也不少吧?”齐弈果的嘴巴恢复神速,又开始噼里啪啦。
“你的话好多。”俞任拧眉,其实是对被看破的不满。
两人就默默地吃着披萨,吃到一半,齐弈果一边嚼着一边看俞任,被女孩一瞪,“你不说话看我干什么?”
“你嫌我话多,我就眼波传言。”小齐摊手,“我的眼睛刚才在说:小彩彩长得很聪明。”
“没你聪明,看人看透了。”俞任看了眼手表,不知不觉到了一点,然而距离晚上的聚餐还有五小时。这五小时她干点什么不好?
这时齐弈果给了个建议,“四楼开了一家书城,听说很大,而且还有沙发坐,舒服着呢。咱们去那里找点好东西看?”
于是半小时后,俞任蹲在地上翻着下面的名著栏,齐弈果捧着一本画册、一屁股陷进单人沙发、两条腿搭在扶手上舒服地看着。俞任选好书走近她瞥了眼,发现那是本艺术画册。齐弈果正对着幅油画中的裸-女-屁股咬着手指头。
察觉到身后有人,她头向下眼睛朝上翻,“诶?”再点点头,继续翻到下一页,还是屁股。
俞任看了两小时的伍尔夫,齐弈果就看了两小时的屁股胸-脯大腿。俞任不知道那有什么好看的,值得小齐这样安静专注。她成天在科室,病人趴那儿,屁股能少得了她看的?肥的瘦的韧的蓬的圆溜弹性松垮的,应有尽有啊。
想了会儿,俞任又顺着小齐翻页看到画册最后一页,绝了,又是屁股。小齐盯着最后一只不知道想些什么,十分钟后才合上了画册将书送到原位,又去吧台点了两杯热果茶端来。她松开发夹,让盘旋多时的发髻洒下,再拨拉长卷发回到熟悉的位置,“看什么?”
俞任说伍尔夫的。
小齐说我问你看到了什么?读到我哪些?
俞任推了眼镜,“我没事看你干什么?”
小齐笑,我看了十几个屁股,你起码也瞄了三回。小彩彩啊,姐姐觉得你活得有那么点儿压抑呢,不自觉地被人体吸引了对不对?我跟你说啊,保罗西费尔的屁股是一绝啊,连人家脊椎侧弯都画出来了。
“和我压抑有什么关系?”俞任盯着伍尔夫,发现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性-压抑啊。”小齐小声道。
俞任有想到和卯生那一夜失败的尝试,书垂下手腕,她愣愣地看着桌上的水杯,她压抑吗?她只是希望和卯生亲密地融合。喜欢一个人如果没有把自己交付的觉悟,这种喜欢可能会体面,但绝对没有热度。
卯生对自己的喜欢果然在半山腰,她对印秀却到了山顶。输了,彻底输了。俞任不知不觉眼里蕴满了泪水,齐弈果又一次恨起自己招惹了这女孩。她给俞任擦泪,手里的纸巾被俞任要强地抢下扔到垃圾桶。随后俞任转过身,再竖起书继续读。
齐弈果笑着跳回自己的沙发,依旧是原来的姿势,但是她没有看屁股,她盯着俞任的后脑勺咂摸着,再端起果茶尝一口青柠檬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