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法子很不道德,慕云月也清楚。
可眼下她也没有其他办法试探他的身份。
为了不闹出太大的事,她还专程去请教过太医,减少了栀子的分量,还额外添了几味药。确保他吃下之后,至多只会觉得身上痒,而不会有其他伤害。
他到底是林榆雁,还是她心中猜测的另外一个人,就端看今晚太医究竟是去长宁侯府,还是去……
一切就都能真相大白了。
况且,如若他真不是林榆雁,那也是他诓骗自己在前,她小小地报复一下,也不算什么。
慕云月努力给自己找着借口,偏头不去看他无奈的眼神,也不去理会心头的那份不安和自责,只专心致志盯着江上逐渐燃起的星星之火,等着看他敢不敢吃。
短短几息,像过了一年。
卫长庚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低声一笑,坦然道:“慕姑娘做得东西,不计为何,自然都是极好的。我能吃上,是我的福气。哪怕是鹤顶红之类的穿肠剧毒,我也欣然笑纳,姑娘又何必自苦?”
慕云月心尖一蹦,不可思议地望向他。
对上那双含笑的眼,她忙忽闪眼睫错开视线,手在袖底缓缓捏紧。
“桂花糕”被他拿起一块,修长工细的玉指搭在金黄焦脆的面皮上,优雅从容,像在捻一朵花,不带半分迟疑。
慕云月心头的大石越发沉重,终是在那块“桂花糕”快要入他口的时候,伸出手,一
把抓住他手腕,“这、这些糕点都、都冷了,还是别吃了,等改天……改天我再做些更好吃的给你。”
她左右错着眼珠,不敢看他,囫囵将那块“桂花糕”往玉碟里一扔,就要把碟子拉回来。
卫长庚却反过来握住她手腕,身子越过桌案往前倾。
气息骤然拉近,慕云月心跳随之加快,脑袋下意识往后仰。却被他忽然伸出的大手托住后脑勺,霸道地往前带,鼻尖全是他袖笼中溢出的冷梅香。
“怎的又不让我吃,嗯?”他哑声问。
周身的气场明明强势到不容任何人抗拒,可出口的声音却极是轻柔的、低哑的,像是在哄诱什么答案,一个他等了许久的答案,隐隐还带着几分笑。
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她后颈的绒发,像在赏玩一件精美的瓷器,薄茧磨得她肌肤微痒。
不过是一些很细微的触感,无需费力就能忽略。
慕云月却捏紧了手,浑身上下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了那一点。每一丝细微的触碰,都能激起心头一阵颤动。
“为何又不让我吃了?”
许久不见她回答,卫长庚又问一遍。额头轻轻撞了下她的额,带着几分宠溺。
本就低沉的声线又被刻意压低几分,音色变得更加浓郁,仿佛深藏多年的佳酿,醉得人脑袋昏昏,心也昏昏。
江上的焰火也正好在此刻升上天空,光晕如金,将夜幕照得流光溢彩,落在他眼中。
那浓墨般的眸色似也流淌出了华光,比漫天的烟火还要明亮,柔柔包裹着她,也只包裹着她。
慕云月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那些被酒意深埋在记忆深处的唇舌纠缠,也都在这一瞬,随着那片烟火,大片大片在她脑海中炸响。昏昧的灯火,淡淡的梅香,还有男人一声又一声低柔的呼唤……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却清楚明了地记得当时的感觉。
柔软,炽热,缠绵。
也很欢愉,她整颗心都陶醉了。
甚至在这一刻,她竟还想再尝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