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楚是爱对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但无论怎样,对于陈鹏来说上海这片土地是他熟悉的,而至于“家”,他陈鹏并不需要。
陈鹏从冰箱里拿出前一晚吃剩下的饭菜,将它放入微波炉,接着解手、刷牙、刮胡、洗脸,穿衣。
然后再从微波炉里取出转热的饭菜,就着用开水冲泡的速溶汤,解决了每一天的第一顿饭。
用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来说,整个过程中的陈鹏都处于一种静止的状态。
这种状态是习惯的结果。
当完成这些相对静止的动作后,陈鹏拿起沙发上的公事包,套上没有松开鞋带的皮鞋,右手伸出握向门把,然后转动,开启,走了出去。
刚来上海的时候,陈鹏正好刚过完十八岁的生日不久。
他早就同他母亲商谈好,只等他十八岁一过,他就离开美国去上海生活,并将自己还未念完的学业也一同转至上海。
陈鹏一到上海,便在上海的外环租了一套一室户的房子,开始了独自在上海的生活。
他在美国的时候就计划好了一切,十八岁之后父母给他的可以说补偿意义上的钱他是不会再要了,因为那些钱只会让他更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是被抛弃多余的东西。
陈鹏乘上2号线地铁,身边车厢内是拥挤的人群。
大约半个小时后,地铁停在了静安寺站,陈鹏拨开人群挤下车去。
陈鹏走出车站,一侧今年刚改建扩建完的静安古寺,像是披上了《西游记》里唐僧穿的那件锦澜袈裟,夜晚在灯光的包围下更是五彩夺目金碧辉煌。
那根长十八米,直径2。1米的由一整块从河北义县采集来的花岗岩石雕刻成的‘正法久住梵幢’竖立在古寺前。
对面是前年改建完的伊美时尚广场,陈鹏记得自己初来这里时正好遇上国庆,街边两侧高大呈杯装的悬铃木上还垂挂着五光十色的光球,一路延伸妆点着这个上海最为繁华的商业中心之一。
抬头仰望着面前三十多层高的建筑,陈鹏跨着大步向前方熟悉的玻璃大门走去。
电梯分别在好几个楼层停下,陆陆续续地有人走出又有人走进,但随着楼层数字的增高电梯内的空间逐渐变大。
直到电梯的门缓缓地在二十一楼打开,他尾随着另一个人跨出了电梯门。
转了个弯,陈鹏在楼层的一角停了下来,几个熟悉的橙色英文字母首先跳入他的眼帘。
道然地产,这里就是他如今工作的地方。
透过玻璃门,一眼就能望见被镶嵌在一块白色磨砂玻璃幕墙上的橙色LOGO,LOGO下方是正坐在前台身穿一件淡青色雪纺裙的李珺。
李珺脸上淡淡地化了一层彩妆,一条马尾辫用一根黑色的皮绳清爽地扎在脑后。
此刻她一手接听着电话一手敲打着面前的电脑键盘,神情专注地盯着前方的一台液晶显示屏。
灯火迷离的城市夜晚,却似乎比白天更富有生气。
干净的肮脏的,鲜活的腐烂的,杂乱无章的也好,华丽喧闹的也罢,都被它包容下吸纳进去。
陈鹏穿着白色睡袍站在宾馆房间的落地窗前,头发还湿漉漉地正往下滴着水。
陈鹏举起手内的喜力啤酒瓶,仰起头喝了一口,一滴金黄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往下蜿蜒到脖颈,随性中带着一种颓废感。
李珺走出浴室。
“在看什么呢?”李珺走到陈鹏身旁,细长光洁的腿隐隐从浴袍下裸露出来。她拿过陈鹏手里的啤酒瓶,很自然地也将那透明的橙黄色液体灌入口中。
“没看什么。”陈鹏转过身面对李珺,那一贯玩世不恭的笑容,已经爬上了嘴角。手熟练地抚摸上李珺纤细的腰身,低头凑到她的耳旁道:“你说,你的未婚夫现在会不会也像我们这样?”
“他可跟你不一样,一个乖宝宝,虽然有些无趣,不过作为丈夫的人选可要比你靠谱许多。”李珺的手攀上陈鹏的脖颈,微眯起了双眼,笑容里是妩媚的,夹带着诱惑。
“是啊,才30岁就继承了家族企业,的确比我这种人有前途的多。”陈鹏自嘲似得冷笑道,又道:“所以我才喜欢你,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女人,才不会让我觉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