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明君而言,大概总是自己专心致志地批阅奏章更为要紧。
可她必要当那个“特殊”不可。
所谓的君恩太过凉薄,宫里哪有百日红的花?年轻貌美的新宫嫔一出现,便总要有几朵原正盛开的娇花黯然凋谢。
仅凭着宠,太难走到最后。她又非要走到最后不可,就必须让他对她有不同寻常的情分。
不过这条路万不可操之过急,须得一步步来,小火慢炖,才能将情分熬出千般滋味、百转柔肠。
今日这般的相处对目下来说便已够了,是以待得傍晚用完膳,夏云姒无半分挽留之意,反是着人请了含玉过来。
“臣妾要加紧为宁沅做衣裳了,便让含玉送一送姐夫。”
说这话时,她笑意温缓,明眸清亮。
贺玄时点点头:“心意到了便是,宁沅也不缺这一身衣服,莫要太累。”
“诺。”她笑吟吟地福身,自己也送了几步,将他送至门口,遥望含玉与他一道离开。
约莫小两刻后,含玉回到朝露轩,进屋见夏云姒时她多有些紧张与愧疚:“奴婢无用。皇上打发奴婢回来,奴婢一句话也没敢多说。”
“不妨事。”夏云姒轻然而笑,“我盼着你能得宠,不说别的,你晋到御女站稳脚跟我也高兴。可我也不需你多伤神去争,回来也安心睡觉就是了。”
况且这晚皇帝也没翻旁人的牌子,唐兰芝近些日子亦圣宠渐薄,她们又有什么可急于一时?
如此平平淡淡地二十余日过去,后宫除却昭妃,没什么人称得上当真得宠。
夏云姒或多或少变得扎眼了起来,因为皇帝常在白日里到朝露轩了,且一待就是一整日,这与她先前伴驾紫宸殿大是不同。
可这扎眼也没有办法,她好好与他相处,才能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没道理为了不扎眼去避锋芒。
——要避锋芒就什么也干不成了,更何况她原也不是那等爱明哲保身的人。
是以夏云姒略去那些宫中的尖酸刻薄不去理会,闲来无事时便思量如何替周妙解困。
这案子拖得已久,眼瞧着是要不了了之。又逢年关,按着宫里不成文的规矩,年前要将许多事终结才好,免得过年晦气。
是以周妙该是不会再有什么大麻烦,可光是没有大麻烦对她来说自是不够,要紧的是需让皇帝想起她。
这个忙,夏云姒不非要帮。只是她若不帮周妙也会自己使劲、亦或求助旁人。
还不如她来做个顺水人情。
。
除夕当日,宫中一团喜气,皇帝白日里在宣政殿忙于应付群臣贺年,后宫众人也免不得要与外命妇走动。
尤其夏云姒这般出身显赫的,自早膳后便被踏破了门槛。捱到傍晚宫宴时,她几乎要觉得去宴席上面对刀光剑影都比待在这里招待各方来客轻松了。
“去告诉周才人,我这便去宫宴了,让她等着信儿。”临出门前,夏云姒着燕时去传了话,又叮嘱小禄子,“你办事机灵,去周才人身边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