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底是在佳惠皇后面前跪了一年多的人。每天几个时辰、一旬才可歇一天,这双腿早已半废了,估计连来紫宸殿门前都是被宫人抬过来的,又哪里还有力气伤到她。
就只闻得背后一声痛苦地低呼,夏云姒不回头也知她大概是跌在了地上。
。
她在外殿将汤交给了御前宫人,带着宁沅入得紫宸殿内殿。皇帝似是刚看完折子,姿态闲散地立在案前,信手练着字。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看清他们,清朗一笑:“怎么一到来了?”
宁沅同时也正跑向他:“父皇!”
夏云姒款款笑道:“快过年了,今天刚写了春联。宁沅看了好奇,想来瞧瞧紫宸殿贴了什么,臣妾便带他过来一趟。”
语声刚落,就闻宁沅默契接话:“父皇怎的什么也没贴?再有几日就是除夕了。”
贺玄时轻喟:“还没顾上,容朕想想写什么。”
宁沅又道:“门上的福字也没贴!让姨母写给您吧,姨母的字与母后一模一样。”
“宁沅!”夏云姒不由小声喝他。逢上年关,素来都只有皇帝写了福字赐给各宫的,没有嫔妃写了福字贴到紫宸殿前的。
语罢,却觉目光明晰投至,她抬眸,恰与他的笑眼对视。
他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人觉得和暖:“说宁沅干什么,写个福字又不费你什么工夫。”
夏云姒讪讪低头:“……贴出去像什么样子。”
他仍是那样温柔的笑意:“朕贴在寝殿里,不让外人看。”
她美眸中情愫流转,当即道:“那皇上也要给臣妾写,臣妾贴在大门上,让人人看!”
他嗤笑着应下,这便着人去备洒金的红纸。还心情颇好地说要给她多写两个,让她爱贴何处贴何处、爱给谁看给谁看。
夏云姒自然高兴,揽着宁沅坐到宫人添来的椅子上,一壁欣赏他写字的模样,一壁迟疑道:“方才进来时,看到外头……”
他垂眸认真写字的神情中顿有两分不耐:“不必理她。”
她问:“那皇上就一直让她跪在外头么?人来人往的,也不像样子。倒不如问问她究竟要禀什么,然后让她回去便是。”
她很想知道,苏氏究竟要干什么。
却见皇帝一喟,目光在案头的奏章中一转,抽了张折了几折的纸递给她。
夏云姒下意识地接,拿到手里才发觉不是白纸,是白帛。
再定睛一瞧,白帛中透出些许红色,不由心惊:“血书?”
皇帝冷笑:“是因你的话,朕才没杀她。如今竟在年关搞出这样的东西,字里行间更恶语污蔑你与皇后,当初实不该留她一命。”
她静听着他话里清冷的狠意,手上翻开白帛。
宫里不成文的规矩,过年时是不能见人血的,不仅不能杀人,就是责罚宫人都要压到年后。血书一类带有威逼意味的东西,自更不合时宜。
苏氏此举确实令人咋舌。
翻开一看,白帛上的内容更令人触目惊心。
苏氏说,她的父亲是覃西王封地上钦天监的官员,早年曾夜观天象,发觉京城方向多有异动。
那一日,恰是皇帝与佳惠皇后大婚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