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下的这场病,让他平添了些抑制不住的忌惮。
宁沅长大了,而他成了这个样子。
若是宁沅看到他这样,会不会……
他又不由自主地睃了眼夏云姒。
近几日他总着魔般地想,她心底究竟是觉得他这个夫君稳稳当当地在这里更好,还是宁沅登基让她更为期盼。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多疑,知道这般的疑神疑鬼不是明君所为,可这种心思不由得他控制。
她一时正走着神,视线落在护甲上,似乎没察觉他的目光。
想了一想,他终是开了口:“阿姒。”
“嗯?”夏云姒抬眸。
“有件事,朕想与你商量。”他道。
她颔首:“臣妾听着。”
他便说:“朕想禅位给宁沅。”
他边说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便见她猛地抬头,满目怒色:“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他神色淡淡:“朕这个样子,也见不得朝臣,更说不准哪天就要去了,不如早些交给他。”
她愠色不减:“太医都说若好好调养,或还有痊愈的机会,何来说不准哪天就要去了?”
皇帝:“太医那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哄人的。”
“皇上何苦这样胡思乱想!”她的声音止不住地高了些,连礼数也不顾了。
他又沉了沉:“朕在与你说正事,你听朕说。”
“这算什么正事!”她不肯听,贝齿一咬,气息不稳起来,“臣妾知道皇上一贯心系国事,如今是不是因为有宁沅这储君在,皇上觉得国事无虞了就什么都不在意了?若是这样皇上不如废了太子,还能撑起一股心气儿好好养病!”
说着还越来越气,索性不再说了,瞪他一身,起身就走。
“阿姒!”他喊她,她也不停,可见是真气。
他无奈地低头苦笑,心底的愧悔又涌起来,一声声地跟他说,他不该疑她。
“樊应德。”他唤了声,指指外头,“快去,把贵妃劝回来,就说朕好好养病,再不提那些事了。”
樊应德躬身,赶忙追出去,却是刚迈出寝殿,就见又一宦官走进了外殿大门,将正要走出去的舒贵妃挡了回来。
“娘娘。”小禄子躬身压音,“出事了。”
夏云姒眉心一跳:“怎么了?”
小禄子面露难色,睇了眼几步外的樊应德。夏云姒亦侧首瞧了眼,即道:“说吧,樊公公也不是外人。”
“诺。”小禄子轻轻应声,便一五一十禀了起来,先拣了重点来说,“是静双……原是去湖边练琴来着,不知怎的突然哭着跑了回来,琴也没拿,进了屋就寻死觅活的。”
夏云姒面色骤变:“寻死觅活?!”
小禄子赶忙解释:“娘娘放心,人已拦住了。就是……就是这事,似还牵扯了皇次子殿下。”
夏云姒复又秀眉骤起:“皇次子?”
她静神想想,再看看樊应德,便道:“那带静双过来吧,请燕妃也来一趟,一会儿直接向皇上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