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一片混乱,甚至都能听到脑电波短路的噼里啪啦打火的声音。身体强烈地发着抖,床跟着也抖了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床下的小伟忽然长吸一口气,是人从睡眠中醒来的前兆,我心里想着提醒小伟千万不要睁眼,但舌头就像一块冰凉的石头,动都动不了。
小伟醒了,恼火地踹了一下床板:“靠,大晚上干什么呢?奶奶的,欲火中生就找个女人发泄一下,非得自己解决?床板都断了!”
这句平日里听了能笑破肚皮的话,此时却丝毫缓解不了我紧张的心情,这一踹反而使我颤抖得更厉害了。我想开口说话,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小伟又猛踹一下床板:“操!你还来劲了不是?高潮还没完呢?”
我日你媳妇的!我在心里颤抖着骂出了这句宿舍里的经典粗口俚语,身体却停止不了抖动,越想停止,抖得就越厉害。
“我日你媳……”小伟啪打开了灯,还没等把后边的几个字说完,紧跟着就发出一声惊恐地大叫:“谁?!你是谁?!”
声音震得我耳朵发蒙,床从咯吱咯吱地轻摇变成了嗦嗦嗦地摇晃,连小伟也在下面抖起来了。
吴天被小伟的喊声惊醒了,朦胧中模糊地喊道:“大晚上鬼嚎什么呢?还让人睡不睡觉?”
摸索着就要去开灯。
“吴……吴天……”我终于艰难地开了口,发出一阵干涩的声音,阻止吴天开灯,“别……别……开灯……”
我的警告还是慢了一步,因为我说话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思维的速度。话还没说完,吴天就已经扭亮了他的灯。宿舍里又添了一片光亮,只是光亮没有带来让人安心的温暖,却带了更加清晰的恐惧。
“我……我的个天!这是怎么了?!”吴天大叫一声,噌地抱起被子窜到了床角,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宿舍里一时只听得了格格的牙齿敲击声和床咯吱咯吱的晃动声,三个人惊恐地蜷缩着,我甚至都有了失禁的感觉,老江他们五个人却纹丝不动,连呼吸都听不到。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僵尸,怎么会一点气息都没有?!
老江他们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死亡般的静默带给人沉重的压力。三个人颤抖了好久,看到他们几个人没有动静,于是开始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我壮着胆子跳下床,小心翼翼地凑近了老江,碰了碰他的身子,战战兢兢地说:“老……老江,你干什么呢?我……我扶你下来。”
刚要上前扶老江,忽然听到吴天一声惊叫:“小心!”
一阵疾风从脑后袭来,一双手,毫无征兆地紧紧钳在我的脖子上。手指僵硬而冰冷,力量奇大,虽然肌肉的反应极为迅速,立即绷紧以对抗这股力量,但这一点绷紧的抵抗力量与手指的力量相比,简直就是涓涓溪流与奔腾江河般的差距,不一会儿我的眼前便出现了无数的金星。
喉部软骨被捏得格格作响,颈部动脉的血液被阻隔,滞留脑部的血液迅速膨胀起来,眼球也被一股力量压地往外凸了出来,口中鼻中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我只能拼命地掰开钳在脖子上的手指,身体尽力挣扎,试图解脱出来。谁知这双手臂就如同铁铸一般,纹丝不动。我感到我的头就要爆炸了,眼前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黑暗。
身后床上的阶梯哗啦一声响,吴天从床上跳了下来,嘴里喊着住手,就要赶来施救。
小伟一声惊呼,吴天也从身后传来呃呃的闷哼声,难道吴天也被制住了?
眼前的金星和黑暗越来越多,越来越重,窒息,强烈的窒息已经使我的思维陷入了狂乱,缺氧导致的视觉暂失也越来越重,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让人充满了绝望。
我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焦灼的目光示意小伟来救援,但小伟蜷缩在角落里陷入了混乱,眼看着是指望不上了。
这时候只听得凳子咯噔一声,老江僵直地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老江缓缓地转过头,脸色苍白得恐怖到极点。嘴角忽然向上一扬,一丝阴冷的笑意诡谲地浮现出来。老江转过头,手慢慢地平举起来,缓缓地向瑟瑟发抖的小伟抓去。
小伟躲在角落里,簌簌地抖成一团,连躲避都不知道了,眼看着老江的手慢慢地靠近自己,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目光里流露着巨大的惊恐。
我用力稳住身体,抬起脚用尽力气,飞起一脚向老江踹去,老江毫无防备,只听得墙上咚一声闷响,老江一下子趴在了小伟身上,小伟呃一声,抖动停止了,没有了任何动静,可能已经吓晕过去了。
我的力气已经耗尽,双腿一软,带着身后的人便栽到地上,稀里哗啦一番折腾,我脖子上的手终于松开了,我爬起来,趴在地上拼命咳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眼前的金星和黑暗慢慢消失了,一抬头看到了脸都憋成了紫色的吴天,老四的双手正紧紧勒在吴天的脖子上。
我抬起一脚向老四踹去,老四重心不稳,一下子向前扑去,吴天终于也挣脱了束缚,拼命地又咳又喘,好一阵子才缓过来,抬脚朝老四踢了几脚:“妈的,把老子掐死吗?”
“踢他做什么?”我赶忙制止他,“他没知觉的,这是怎么了?”
“看看,小心点。”吴天小心地弯下腰,然后提醒我说,“注意后边,还有俩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