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意说:“爬绳梯、下甲板、入海……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们在做,而我一直好端端坐在驾驶座,偶尔也让我下去下去吧。”
陈声的声音刹那间冷下来:“你以为下去是干什么的?游泳吗?下去很好玩?”
滨城没有冬天,四季如夏。
此时已经入冬,可温度依然保持在二十来度,温热的海风从海滩吹来,一路吹过训练场,吹在两人面上。
她的头发又长长了些,齐耳了,梳在耳边像极了素面朝天的学生妹。
有时候陈声看着她,怀疑她从未长大过,永远素净地停留在读书时代,褪去了高原红,皮肤白皙像豆腐脑,抿唇笑起来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稚气。
可他那稚气的小师妹就这样站在他面前,见他语气冷冽,也没有半分怯意,反而趁着四下无人,偷偷拉了拉他的手。
“让我去吧。我知道你们护着我,危险的事情都不让我干。可我既然来了救援队,就理应参与救援行动,而不是被你们保护得好好的,一直待在自己的舒适区。我也有自知之明,最危险的事情不会逞能去抢着干,但我也该迈出这一步了,你就让我去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吧,行吗?”
她真是捉住了他的软肋。
她知道他这人素来吃软不吃硬,这么撒个娇,好言好语讲道理,他根本拒绝不了。
那晚睡前,陈声睁眼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良久,无声叹了口气。
他侧头看着身畔熟睡的人,感受着内心巨大的矛盾。
他盼她早日成为出色的战士,却又怕她身陷险境。
可若是不曾身陷险境,又算什么战士?
天亮时,他穿好制服,在窗边默然而立,看着海平面上初升的朝阳。
路知意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精神抖擞,一身蓝白色制服穿在她身上,英姿飒爽。
她笑吟吟站在门边,说:“队长,去食堂吃饭啦。”
而她的队长回过头来,朝她招招手。
路知意走了过去,仰头看他,“怎么了?”
陈声审视她片刻,下定决心,说:“今天开始,如果有合适的时机,我会让你下机的。”
路知意一顿,下一刻,笑成一朵狗尾巴花,敬了个非常不标准的礼,“收到!谢谢队长!”
他微微眯眼,警告她:“不要得意忘形。”
“放心吧,我一定出色完成任务,尽全力营救伤员!”她拍胸脯保证。
陈声却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我只要你照顾好自己,量力而行,路知意。”
他的话像是一记重拳打在她心上。
不可一世如他,天不怕地不怕如他,对救援行动一丝不苟如他,而今却只是担心她的安危。
路知意前所未有地意识到,这一刻的他不是队长,是她的意中人,她的灵魂伴侣,仅此而已。
她收起了笑意,认认真真地望着他。
“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你担心。”
路知意第一次下机是在甲板上,游轮发动机出故障,停在海中央无法运行。
这种情况既无爆炸风险,也无伤员,只需直升机进行物资配送、技术人员运输。路知意收到命令,背着工具箱护送技术人员爬绳梯、下甲板。
驾驶飞机的是陈声,目不转睛看着她,而她抵达甲板,抬头对半空中的他比了个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