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晟还未说话,坐在下首第一位只等太后寿宴之后便离京的箫赫当即哈哈一笑,说道,“母后所言极是,一家人尚不说两家话,皇上也不必多客气,且先来干一杯!”说话间对着箫晟举起来了酒盏。
“五哥竟然也和母后一般这么说,看来这一杯朕不喝是不行了。”箫晟当即也笑着端起了杯盏,一饮而尽,箫赫亦是如此。
皇后在一旁看着两人,偏头微笑着与太后说道,“皇上和安平王爷的感情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好,看着真让人觉得高兴,母后以为呢?”太后眼眸浅阖又睁开条缝,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一杯酒,亦笑道,“皇后说得极是,皇上和阿赫的关系好,哀家看着也是极欢喜的。”
“皇上可不要只顾着安平王爷,这么个喜庆的日子,臣虽心知逾矩,但是也真心想要敬皇上一杯。”箫琰淡笑对着箫晟举起了酒盏,贤亲王也在一旁帮腔道,“君臣同欢,君臣同乐,这样其乐融融的场景太后想必看了会更加开心。”
箫晟不动声色举起了杯盏,与箫琰一并爽快的饮尽杯中之酒,一刹那,君臣之间便笑开了。
箫姝对他们的你来我往不是不上心,只是终究心底有事,便对这些事情的注意力和关切要低上许多。沈蔚然难得和箫姝是一般的状态,心神不宁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装了什么事,就是觉得不安稳。
依着她和箫晟先前商量过的,宴席上人多,大部分的人注意力不会在她身上,即便有人试吃,吃食或者用的餐具里仍有可能藏了什么药,所以不碰才是上策。既她是有身孕的人,说没有胃口,再有他和皇后袒护着,便不会被人说失了礼矩。太后既然期待她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也很清楚是个什么情况,不见得会故意为难,她只需做做吃了的样子便好。
沈蔚然到底还是明白她心底觉得不安稳的事情并不是这个,可具体是什么,还是说不上来。到最后,却只能抱着这样的心情,只等着这宴席早点过去,好回去琳琅殿。
酒过三巡,席间的气氛正是浓烈,箫晟在这个时候放下了手中本已端起的酒盏,只稍环一眼在场的众人,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箫晟跟着便是一笑,对着众人说道,“借着今天这样的好日子,朕亦恰好有个极好的消息要告诉大家。”
箫晟站了起来,沿着玉阶拾级而下,而后一直脚步松快的走到了沈瑜的面前。众人的视线随着箫晟的脚步转到了沈瑜身上,知道沈丞相,便极难不知道这一位便是沈丞相唯一的嫡子。皇上纾尊降贵亲自走下来,又先说过有好消息要宣布,顿时有人心惊有人暗叹。
“朕先前屡次提及西征的事情,虽有不少大臣们都极力反对,但朕再三思量之后,决定西征一事必须去做,时间便定在来年开春。这事情,朕打算交付给沈瑜。”箫晟拍拍沈瑜的肩膀,又说道,“你是武状元的出身,朕对你很有信心。”
沈瑜即刻跪下行礼谢恩,说,“臣,必定不负皇上所托,决不会让皇上失望!”箫晟微笑着颔首,收回搭在了沈瑜肩头的手,而席间的大臣们,都被箫晟先前的一番话弄得震惊了。皇上选在这样的时候说出来,便是不容许任何人质疑和再说阻扰之话的意思。
待众人再回过神来,箫晟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而箫赫首先撩了衣袍跪下,其他人无论是何想法这个时候都只能跟着一并跪下,再齐呼三声皇上圣明。
太后想起宋漪澜为自己的哥哥求情的事情,后来让人去查,却知道他是被发配到军队里面喂马去了。一刹那间,她心里涌过一个想法,可当下就自己先将这想法给否定了。哪会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沈蔚然也是初次听及西征的事情,却顿时明了箫晟去丞相府的另外的目的,约莫便是这个了。她抬眼去看端着酒盏闲适饮酒的箫晟,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待箫晟宣布完消息之后,没多一会儿便又是新的一波推盏交杯,可许多人都多了心事,宴席间的气氛亦再难至方才那般热烈。
皇上公布了事情,沈瑜此刻却正是心思沉的时候,旁人虽不停来说恭喜的话,他笑着应付过去便是了,其余的并不在意。只是当有一人凑上来与他说,“恭喜沈将军了,父亲是丞相,妹妹又是正当宠的贵妃,甚至还有了皇上的骨肉。听说令妹在秋狩时曾为皇上挡了一刀,又曾滚落长坡,弄至伤痕累累、奄奄一息,肚子里的孩子仍旧是好好的,当真是有贵人保护着才对,令人艳羡。”
沈瑜见说话之人正好德妃的胞弟苏覃,他两眼迷蒙看着似有些醉意,大约是因为这些才说了这么许多胡话出来,沈瑜听着只觉得分外不喜,只是他再怎么觉得无可忍受也不得不硬生生的忍下来,沈瑜拳头捏的嘎嘣响,好在周遭其他声响也大才不会被人听见,咬着后牙槽才能让自己的语气平淡一些,说,“多谢苏大人的美言,沈贵妃娘娘和沈贵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有皇上和皇后爱护着,自然算是有贵人保护。”
苏覃意味不明的对着沈瑜笑了笑,举起酒杯却打了个酒嗝,说,“我便在此提前祝沈将军一路顺风、马到成功了。”沈瑜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又说,“多谢苏大人。”沈瑜这边是如此,沈丞相那边却几乎是被连番强行着灌酒了,让平素不怎么碰酒的沈丞相几乎要招架不住。
贤妃看见身旁的沈蔚然几乎都没有碰过宴席里的吃食,便侧过脸看着她轻声问道,“沈贵妃身子觉得不舒服么?还是宴席间的这些吃食都不怎么合沈贵妃的胃口?”
沈蔚然看向贤妃,莞尔一笑,只轻摇了头说,“宴席里的吃食都很精致,只是不知道怎么的不大想吃东西,却不敢强逼着自己用,便的确都没怎么吃,竟是被贤妃给看见了。”
“那便好。”贤妃神似了然的点了头,朝着沈蔚然笑了笑便将视线移回自己面前的东西上去。
太后抿了一口素酒,多少注意到沈蔚然的情况,便唤来宋漪澜,微蹙着眉头吩咐她去看看沈贵妃可是觉得东西不大和胃口,又说若是沈贵妃想用的其他什么也尽可吩咐宫人去准备。
宋漪澜领命,正要悄悄撤下去,便见一个宫女模样急切,示意她过去。宋漪澜看看沈蔚然那边再看看太后,到底先走过去见那宫女。宋漪澜刚刚到那宫女面前,只听见她几乎是带着哭腔着急的说了一句:“宋姑姑,永福宫出大事了!”
太后见宋漪澜未去沈蔚然那儿就回来了,又是一脸难言的样子,眉头几乎皱在了一起。听到宋漪澜在自己耳边说的话,太后几乎的立刻便站了起来,这一举动让离她最近,首先反应过来的箫晟和叶佩兰都现出来关切的神情,且跟着她一并站了起来。
“母后?”两人齐齐唤了一声太后,太后扶了扶自己的额,低头看见自己失手打翻的酒盏顿时闭了闭眼,无力的对着两人说道,“哀家突然觉得身子不适,怕是不能继续享受皇上和皇后的孝心了,哀家这便先回去永福宫歇息,烦皇上说一声。”
“那让皇后送母后回去,请个御医看看是如何,好回来告诉朕情况。”箫晟凝眉与太后说道,太后却摆了摆手,“ 不必,哀家走了,皇后更须留下来看顾好,还有漪澜能送哀家回去、照顾哀家。会请御医的,若是真的有什么情况也会派宫人和皇上通报一声,皇上不必过于担心,哀家这便先走一步了。”
这一会儿,宴席上的其他人都已经注意到太后的举动,却只见太后被一名年轻的女官扶着离开了。太后一离开皇上便解释了是太后的情况,然宴席本就是为太后的寿辰所设,主角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