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火了!快救火!快逃!”迎面跑来一个提着水桶的小厮,见到开门的徐时锦,喘着气提醒。
徐时锦忙看去,楼下的火舌卷起纱帘,蔓延得很快。烟雾更浓,呛得更厉害。
徐时锦咳嗽,跟着人往楼下奔跑。到楼梯口,她突然想到沈昱。他喝醉了,正人事不省,谁会记得去知会他?
她踟蹰了一下,在众人推挤中,猛地回身,向楼上跑去,和往下跑的人撞了好几次。呼救声中,浓雾烧起中,徐时锦手捂着口鼻,一间间屋子推开找人。
“沈昱!沈昱!”
“沈昱!你在哪里?”
徐时锦对沈昱的感情操守毫不关心,之前他被一堆美人簇拥着,她也毫无感觉。但现在,徐时锦第一次暗恨,沈昱怎么这样风流?每一间屋子都一个样,她怎么知道他在哪间房里?还有这个人实在混账,私生活不检点,逛青楼也不带小厮……出了事,谁负责啊?
火越少越大,在被呛晕前,徐时锦终于找回了之前的屋子,被地上扔着的酒杯绊了几跤,见到了那还瘫睡如死泥的贵公子。她弯下腰,推沈昱,“着火了,快起来!”
不动如山。
她气急,将他一把拉起来。他被晃得糊涂,睁开迷茫的眼,徐时锦来不及欣喜,他身子一歪,靠着她睡了过去。
“……”在急惶中,徐时锦有片刻恍惚,好像看到少时的他们。
沈昱懒散,从来都吊儿郎当,被沈家长辈纠正那么多次,却依然如一滩烂泥,站没站样,坐没坐姿。他和徐时锦在一起时,往往靠着徐时锦,便睡了过去,浑不在意徐时锦将他往哪里领。
少时,经常有搞笑的场面:徐姑娘言笑晏晏,与人交谈。少年靠着她,头搭在她肩上睡觉。徐姑娘面色每每僵硬。
为了这个原因,她捉弄过他很多次,卖过他,扔过他,连绑架的法子都想出来了……徐时锦依然没有纠正了沈昱这个毛病。
她只能习惯,她认识的沈小公子从不是跟她谈情说爱的,而是靠着她睡觉的。
昔日过去了那么久,再也回不去。他们都已经长大,有了各自的立场,都变了样……可当沈昱靠过来,靠着她迷迷糊糊地睡去时,徐时锦心头重重一跌,眼泪刹那到眼底。
她推一推他,“沈昱,沈小昱……别睡了,起来!”
她没有叫醒他,和少时的每一次一样。她从来没叫醒过沈昱,从小到大,一直这样。
徐时锦低头看他半天,弯下身,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让他的身子完全靠向自己。她咬着牙,吃力地撑着他的身体站起,一步步,向门外走去。
每一步,那些旧时岁月,在她脑海中一点点想起。
她刻意遗忘的岁月,她不愿意想起的岁月,让她难忘又抛弃的岁月……她以为忘记了,原来从来没有。那是开在她心中的花,回过头,就能看到——少年的他们,那么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