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是不是不该问?”郑成道,“不要灰心,不要放弃,现在医学水平很发达……”
在误会更深之前,任美明及时打断:“产检。”
“哦哦。”郑成收声,又忍不住开口,“跟你弟一起来啊?”
“不然跟你一起来啊?”任美明听烦了这个问题。
任启东想开口调解气氛,郑成却也没生气,反倒吃吃笑了两声。他自顾自地道:“唉,我女儿突然发烧了,一接到电话,我就放下一切赶过来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她妈,也就是我前妻,死都不接我电话了。我跑遍了儿科急诊都没找到。好嘛,刚刚她又给我打过来了,说是记错医院了,已经打完点滴走了。”
任美明道:“人一着急,说错记错也很正常。”
郑成笑了一声,摇着头道:“果然,你们女人都是站在女人那一边。”
任美明也嗤笑一声,不留情面地较起真来:“你说你一接到电话就赶来了,就算是别家医院,挂号排队看医生,还挂了点滴,怎么折腾最快也要一个小时吧。一小时都不够你赶过去的,我看你开的也不是奥拓啊。”
郑成甘拜下风:“投降投降,说不过你。”
他自讨没趣,转而问起看上去憨厚老实的任启东:“怎么不叫蓝溱来接你,他不是也整天没事干嘛。”
果然不止任启东一个人觉得蓝溱看起来很闲,无所事事。他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所谓的自由职业嘛。但时间久了,任启东才发觉蓝溱好像比上班那几年还累,蔫了吧唧的,对某些事情也兴趣骤减。
又为什么不让蓝溱来接呢?任启东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个选项。那么懒的一个人,问出口,得到的也只能是“啊,你打不到车吗?”“地铁又还没停运”“去买把伞”之类非常实用的建议,基本上毫无用途。就算撂出狠话强行逼来了,也是闹得两边都不痛快。
没人搭理,尴尬的郑成把电台音乐按得响了些。
任启东回过神来,想张口说些什么,又一对上郑成避开的眼神,也闭上了嘴。反正也没什么好说的。
送完任美明,又送任启东到楼下,来来回回快一个小时,任启东有些过意不去。他要下车时,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客套话:“要不要上来坐坐。”
“好哇。”没想到郑成一点不带客气的,甚至比任启东还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关了门。
事已至此,任启东只能硬着头皮把郑成往家里带。反正是蓝溱朋友,来了也是看蓝溱的。
进屋后,任启东径直把郑成领去了书房。一开门,谁知道,蓝溱正在拿头砰砰撞自己的膝盖,应该是沉浸在某种懊悔中,又磕了两下才察觉来人了。
如此丢人的一幕被撞破,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蓝溱放下腿,清了清嗓子,顶着脑门的红印若无其事地问:“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任启东简单叙述了一遍,郑成大咧咧地张开双臂走上前,讥笑着要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来探望你啊,我久违的老朋友,铁头阿童木。”
“你去死吧你!我家不欢迎你!”蓝溱恼羞成怒。
任启东默默退出了房间,把门关上。
他猜郑成大概要留下来吃晚饭了,翻看冰箱有什么能拿出来招待的,毕竟对方是个餐厅老板。又回忆了下那天尝到的味道,觉得自己的水平,再努力也是不够看的。
书房里,郑成走来走去,喋喋不休地和蓝溱搭话,有意无意地问一些任家姐弟的基本情况。蓝溱明晃晃地把“不待见”写脸上了,郑成仍不为所动,从书架上拿了本书,翻着问蓝溱作何评价。
“你想看你拿走好了,别烦我。”蓝溱头疼欲裂。
“你怎么对朋友这种态度,别的不说,就凭我送他平安到家,也值得你一句谢谢吧。”
蓝溱嘟囔:“又没人让你送。”
郑成道:“那就让他们姐弟俩在大雨中等一小时等两小时,等猴年马月才能排到的滴滴啊。”
“那不是还有地铁,有公交吗,还能回不来怎么的。”
郑成叹出一口气,走近了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你上点心吧你,小心被人拐跑了。”
蓝溱不以为然:“被谁?你啊。”
郑成道:“那谁说得准呢,也不是没可能。”
蓝溱怔了怔,抬头瞄了两眼站着的郑成,简直不能理解:“你真的假的啊?养小孩上瘾了是吧,一个还不够你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