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理解你之前那么说的话,因为我昨晚确实看上去很……可怜,很需要安慰。你的说法有安慰到我,就算不是真心的……我也很理解,很感谢……”
听我这么说,钟林云皱眉:
“是认真的。”
“不是。”
我抬头冲他又笑一下。
“没必要。”我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你很……善良,从小时候开始就是,看到那种没什么出息的、很弱小的人,就会去安慰、保护之类的……你确实也帮到了我很多,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的善意对我来说都是雪中送碳的帮助。”
钟林云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张嘴,似乎想反驳什么。
“但是。”我没给他这个机会,自顾自的往下说,“昨晚那句话,我没办法像以前一样,理所当然的接受,因为那是一句很正式的话,不是能当安慰听的,也不是……”
“不是安慰。”钟林云打断我。
他神色很严肃,那种和小猫对峙的神情重出江湖。
我很喜欢这个表情,但这个表情一般彰显着钟林云有些生气,至少是不满。
于是我安抚的冲他笑笑,说。
“本来就是啊,是冲动之下脱口而出的安慰……我都理解的……你看你现在冷静下来了,还有再说一遍的冲动吗?”
我抬头看着钟林云,湖边的风吹来些许沙石,我在风中眯眼,钟林云的面容也逐渐模糊。
那一瞬间,我有些搞不清自己究竟希望得到的回答是什么。
是如我所愿的顺台阶下坡吗,还是些别的什么……
但我清晰的明白,即使钟林云重复确认一遍昨晚的答案,我依旧不大会相信。
我这个人太过敏感多疑,要追求时轰轰烈烈的去,要到前又畏畏缩缩躲回壳里。
因为我清楚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一身狼藉无所长,全身上下能拿得出手也就一张还算漂亮的脸。
偏偏我喜欢的人耳聋眼盲,不喜看人皮囊。
于是我唯一优势也化为乌有,他所言的“喜欢”便更显虚无缥缈,找不到落脚的立场。
最终我思来想去,只能将钟林云这人定义为泥浆铸成的活菩萨,明明自身都处在湍急河流挣扎,却还想低头去捞我这缕摇摆浮萍。
浮萍很感激,但浮萍意不在上岸。
浮萍生于河底,内里堆积满肮脏淤泥,只阴暗地想把菩萨再缠紧些,最好缠得他不上岸了,完全融化在奔流的河水中,化为沟底的泥土,永远与自己相伴。
于是钟林云的面容在我眼中更加模糊了,风还在刮着,一点点刮走他的身形,我盯着他身上徐徐落下的沙土,嘴唇蠕动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