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澄一直好奇这个问题,从围城开始,别家都在想方设法的节省,但余诚却总有余粮接济手下的社兵。
官府也曾去余府搜过几次,除了第一次搜出来了几十石粮,再后边去都是无功而返。黄澎疑心他们是不是把粮埋起来了,派人去挖,却只挖出来过粪池,粮食却一粒也不见。
那时候有余诚在,社兵的后勤从来不用井澄担心,就连训练也有付应平带着几个余府精锐家丁当教头,井澄只管在出城迎战闯军时猛打猛冲就好。
现在余诚被免了社兵的差事,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了井澄身上,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压力。
已经三天了,失去余诚的钱粮供应,社兵们怨声载道。有超过七成的社兵家里已经断粮,剩下的社兵看着见底的粮袋也人心惶惶。
断粮的社兵纷纷来找新头领求粮,井澄又能有什么办法?他家的粮也被官府征走了,平常也多亏有余诚接济才能填饱肚子。
又一个社兵上门求粮。这个社兵井澄十分熟悉,名叫周宝盛,每次出城偷袭闯军,他都冲在最前。短短两天不见,他已经两颊凹陷,形容枯槁,就连走路都有些打晃了。
井澄吃惊的问:“宝盛,你怎么成了这样?”
周宝盛已经快没有力气说话了:“饿得,没粮啊。”
看周宝盛这般模样,井澄赶忙喊家中老仆:“华叔,你快拿块黄精来。”
如今这般情形,自己都快养活不住了,更何况是家中奴仆。井澄早早就将家中仆役全部遣散,只留下了华叔一人。华叔是井澄父亲时候就在井府为仆,从小一直看顾井澄,情分与其他仆役不同,所以才能留下。
像井府这样遣散奴仆已经是厚道了,城中还有些大户,没有粮食后就偷偷杀了奴仆取其肉分食。
听到井澄让取黄精,华叔一脸哀求。井府也没有余粮,所幸还有点药材。像黄精、何首乌、黄芪等药材也能扛几顿。
井澄偏过头没有理会华叔,华叔叹口气,颤巍巍去旁边屋子拿来一块黄精。
周宝盛撕下一块黄精塞进嘴里,缓慢咀嚼着,井澄也看得腹中直叫唤,忍不住偷偷吞咽着口水。
终于有了点力气,周宝盛朝井澄诉苦道:“官府这叫干的什么事啊,余社长多好的人呀,就那么让他们给撵走了。”
“井社副,您能不能去官府说一说,还让余社长回来当咱们的头儿。”
井澄已经被拔了正,但在兴业坊社兵眼里还是将他当做社副。
井澄却也不恼,只是叹气道:“哪有那么容易啊。”
像他们这种人,早就已经看出来了,官府日后必会报复。井澄心中其实也不满,但是他一个小小的武学生员,哪有说话的份。
正在这时,一个社兵急匆匆跑来,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付头说了,今天下午在训练场发粮,大家到时不可误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