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骁皱眉:“河水太凉了,这一段河堤修得陡,下一处能上岸的地方还很远,你不能在水里久呆。”
柳渔自然知道,她踟蹰的却是才与李爷定好的两日之期,若今日落水且被其他男子所救的事在镇里传开,李爷知是做假夫妻或许不介意,李家老太太能不介意吗?
远处河岸上人声更近了,陆承骁陡然明白了柳渔顾忌的是什么,只是他不知有李爷这么号人物,只当柳渔还想嫁进陈家,不愿被人看到她是被他所救,落人口实。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半晌艰涩开口:“柳渔,陈升并不是一个能托付终生的人,陈太太更不会容许他有自己选择另一半的可能,不然就不会有今天上午的相看了,而他甚至连这一点都看不破,他给不了你明天的。”
柳渔抬眸,望向陆承骁的眼中有几分浅浅的错愕。
陆承骁不知道自己该以多大的力量,才能抑住心中的难受,克制住将她揉入怀中的冲动。
指尖到底是加了力道,贴在柳渔背上的另一只手也遵从了本心,只是稍加力道,柳渔已被他按进了怀里,不曾紧贴,只把距离拉近到了可以不用彼此对视。
柳渔懵住了,拿手去推他:“陆承骁你做什么,放开。”
陆承骁却没有放开的打算,这辈子都不想放开。
“柳渔,我娶你。”
耳边这一声求娶,让柳渔愣住,也忘了挣扎。
“我知道你想要一桩好婚事,我娶你,好吗?不要陈升,不要他了好不好?”
水下冰冷,可少年的胸怀炽热,陆承骁的呼吸就在她耳侧,粗重带着几分急促的战栗,他在紧张的等一个答案。
彼此间静到呼吸可闻。
陈太太的声音却在这时传了过来:“应该是被往下游冲了,这附近能上岸的就石桥这里吧,下那边看看。”
相随而来的是一大群人的脚步声。
旖旎和静默一霎被打破,柳渔有些慌了神,下意识就推开陆承骁,这一推,不防脚底踩的石头滑,陆承骁防着她头部别撞到桥洞石壁,却没防住她整个人跌入水中,弯腰一探将人捞了起来,柳渔前一瞬二次落水,被陆承骁捞起时出于求生的本能,惊慌中手脚并用,也不知自己无意间挨蹭到了什么,死死抱住了陆承骁。
陆承骁整个人都僵住了,面红耳赤的低声让柳渔放手。
柳渔还不知自己干了什么,她怕水,下意识抱得更紧了些。
陆承骁呼吸一下子重了,一声闷哼差点脱口而出,险险被他闷在了自己口中。
柳渔整个人僵住,留仙阁那一年多,教习教过的东西很多,她自然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就是因为懂……整个人都似被火烧了起来一样。
河水是冰的,她脸却烫得吓人。
“松开!”他声音透着几分沙哑,也不管她应是不应,不由分说扣住柳渔的腰,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与自己拉开些许距离。
柳渔怕水,一离了陆承骁本能的慌了起来,陆承骁一手从她腋下伸过去,将人揽住,重新入了水,哑声道:“别再乱动,他们要下来了,我带你避一避。”
陈太太打着热心寻人的名义引来了一帮人,众人打着火把下到石桥下方,照了半天也不见有半个人影。
她把手里的锦帕绞拧成团,险没把一口银牙咬碎。
紧跟着来的陆太太看她一眼,微抿起了唇。
陆霜也气鼓了脸,小声跟她娘耳边恨道:“她就没怀好意。”
陆太太当然知道,若儿子和另一个女子上岸被这么多人围观,不出明天镇上就要传遍了,到时候陆家迫于压力,不管那落水的女子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不娶也得娶。
所幸是扑了个空,陆太太就知儿子应该是带着人避开了,她安抚的拍拍陆霜的手,“你哥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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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水河对岸,向柳家村方向一里外有一处浅滩,陆承骁就在那里带着柳渔上了岸。
因着方才无意间弄出来的乌龙,哪怕已经渡了一段河,两人仍是面红耳赤,上了岸后都静默着,谁也没敢先开口。
柳渔鞋子在河中掉了,浅滩上都是碎石,也没好意思吭一声,只咬牙走着,却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踩着圆滑的河石且无事,那尖利的石子,却是叫她脚底疼得厉害,走了几步,速度便渐渐慢了起来。
陆承骁虽不敢看柳渔,倒不时用余光注意着,发现不对劲了,停下脚步回头问她:“怎么了?”
柳渔为难地咬了咬嘴唇,这才道:“我鞋子掉河里了。”